第八十九章(1 / 2)

找錯反派哥哥後 青端 14073 字 1個月前

第八十九章

聽到聲音, 鐘宴笙眼前一亮,立刻轉頭。

厚實的氈簾掀開,卷進來一股寒風。

被中年女子拉著繩子牽進來的人一跨進來, 嘴上就開始不停叨叨:“這位大祭司, 您能聽懂漢話的吧?我真沒什麼不軌之心, 誤闖貴族的大帳也是不小心……”

話到一半,樓清棠便見到了圍在火爐邊的幾人一獸。

對上那雙亮晶晶看過來的烏眸, 他的話音猛地一滯。

鐘宴笙被冷風吹得一縮,抱住了踏雪在他臉邊甩來甩去、極具誘惑力的蓬鬆大尾巴,見到真的是樓清棠, 驚喜不已:“樓大夫, 果真是你啊!”

來到漠北後太過匆忙, 離開大營的時候, 他都忘了問蕭弄的手下有沒有見過樓清棠。

後來一想,樓清棠又不是蠢貨,到了漠北肯定會到大營裡找蕭弄, 就沒有太擔心。

哪知道居然會在姑母的部落裡見到樓清棠。

長長的大尾巴被鐘宴笙抱住了,踏雪也不掙紮,舔了舔爪子, 緩緩扭過腦袋望向樓清棠,冰藍的獸瞳中神色與蕭弄極為相似, 神色淡淡的。

蕭弄壓根就沒在意是誰進來了,眼皮都沒抬一下, 一心一意地注視著鐘宴笙, 側身為他擋風, 順便試圖把鐘宴笙抱在懷裡的尾巴拔出去。

“……親娘啊。”樓清棠都顧不上胡說八道了, 下意識喃喃, “你們仨怎麼會在這兒,我是在做夢嗎?”

先不說鐘宴笙在京城待得好好的,怎麼會跑來漠北。

這裡可是蠻人的地盤,蕭弄作為一軍統帥,出現在這地方,足夠叫人毛骨悚然的了。

尤其這姓蕭的王八蛋看上去腦子好像又壞了。

見樓清棠身上還捆著繩子,鐘宴笙試圖站起來,但騎了太久的馬,雙腿都還在發軟發麻,骨頭也泛著酸疼,還沒起身就先嘶了口氣,隨即就被踏雪叼著袖子、蕭弄按著腰輕輕按回來,重新坐下。

蕭弄看了眼裴玥:“鬆綁。”

裴玥打量著這緊緊把鐘宴笙夾在中間的一人一獸,方才開口:“鬆綁。”

中年女子對裴玥的命令毫無質疑,拔出腰間的彎刀,麻利地割斷樓清棠身上的繩子,行了一禮後,又退了出去。

終於得了自由,樓清棠嘶著氣揉了揉手腕:“請問,有人能告訴我一下,這是什麼情況嗎?”

為什麼一個蠻人的祭司,能和一個漢人的皇族和統帥,這麼和樂融融地坐在一起啊???

鐘宴笙連忙解釋:“我安排了下京城的事宜後,跟著運糧隊來了漠北,之後出了點變故……總之,這位是我姑母,樓大夫你不用害怕!”

樓清棠禁不住朝坐在正中間的裴玥看去。

他可太清楚這位蠻人部落裡的女祭司有多不好相與了,但這會兒裴玥的神色十分安詳柔和,半點異色也無,聽到鐘宴笙叫“姑母”,還微笑著點了下頭。

裴玥神色自然而和藹:“坐下來說。”

樓清棠前段時日埋頭在老家和西蜀奔波,也沒關注京城的消息,對鐘宴笙的身世還不清楚,但他來到這邊部落一段時日了,當然打聽到了,裴玥是和親的公主,曾是皇室的人。

看起來大家都是自己人,鐘宴笙跟蕭弄也在旁邊了,樓清棠左右瞅瞅,也不扭捏,走過來一屁股坐下。

鐘宴笙看他嘴唇都有些乾裂了,身上的服飾也有些狼狽,顯然這些日子過得不怎麼樣,不好意思地把涼得差不多的奶茶推過去:“樓大夫,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來漠北後,沒有去軍營裡找哥哥嗎?”

樓清棠毫不客氣地接過去,長長歎了口氣:“這可說來話長了。”

半個多月前,樓清棠匆匆趕到了漠北,因為是特地抄道趕路,路上便沒遇到南下避難的百姓,毫無所覺地到了漠北,才發現漠北亂成了一鍋粥。

他匆匆地派人向京城寄了信,便想去找蕭弄,結果相當倒黴催,半路上遇到了來劫糧隊的蠻子。

幸運的是,逃走的時候遇到了敖漢部落出來探查的隊伍。

這些年裴玥不曾與大雍皇室有過消息往來,但對大雍的子民仍心懷善意,在部落裡聲望愈高後,也約束著部落裡的子民們,與漢人為善。

所以樓清棠一行人幸運獲救,剛好他手下的人帶著大批貨物,便被帶來了敖漢部落換物行商。

樓清棠在部落裡待了一段時間,動了心思想去探查鐘宴笙和蕭弄身上的蠱毒秘術,結果被裴玥一眼看出來,剛有行動,就被抓起來了。

好在也沒關兩日,今天就被放了出來。

方才過來的一路冷得瑟瑟發抖,這會兒又說得口乾舌燥的,樓清棠說完,捧著銀碗將奶茶咕嚕一飲而儘。

鐘宴笙聽他默默做了那麼多,心裡感動,把裴玥給踏雪倒的那碗奶茶也推了過去:“樓大夫,多謝您。”

踏雪看著奶茶碗被推開,低嗷了聲。

樓清棠看他鄭重其事的樣子,一笑:“謝我做什麼?幫定王殿下也是幫我自己,何況他救過我的命,我的命可值錢了。對了,看你家定王殿下這個狀態,是不是又傻了?”

鐘宴笙剛想回答,就看到蕭弄垂下眼睛,修長的手指勾了勾他的手指,嗓音低鬱:“他說我傻。”

英俊的眉目低垂著,仿佛一隻失落的大貓。

旁邊的踏雪也跟著蕭弄一起低下頭,委屈地啊嗚了聲。

鐘宴笙呆了一下,心裡的保護欲一下湧了上來,緊張地捂住他的耳朵:“不傻!樓大夫你不要胡說八道!”

樓清棠:“……”

他娘的。

裴玥低低咳了一聲。

鐘宴笙這才意識到不妥,紅著耳尖老實收回手。

裴玥曾是大雍的三公主,又在蠻人部族裡見過大風大浪,麵色未改,看向樓清棠:“方才迢迢說,你在蠱毒方麵頗有研究。”

樓清棠被她看得背後嗖涼,立刻挺直了腰板:“略懂一些。”

裴玥重新給鐘宴笙倒了碗奶茶,頷首:“你可願暫時留在部落裡,與我一同鑽研蠱毒的秘術殘篇,尋出解蠱之法?”

樓清棠這麼費心費力,一方麵的確是為了幫蕭弄解蠱,另一方麵,也是燃起了好學心與好勝心,非要琢磨清楚這蠱毒不可,聞言大喜:“什麼?真的有殘篇?願意,樓某自然願意!”

倆人一拍即合,當即就自己了解的部分交流了幾句,鐘宴笙聽得懵懵的,默默喝著奶茶看他們討論。

濃鬱香滑的味道滾進喉口,鐘宴笙喝了兩口,很是喜歡,轉頭分享給蕭弄:“哥哥,你試試!”

蕭弄安靜又聽話,低頭喝了一口。

鐘宴笙往他懷裡蹭了蹭,窩在他身邊小聲問:“是不是很香?”

在爐子邊坐了會兒,他身上暖和起來,之前凍得發白的臉上也有了血色,仰著臉看他,麵孔漂亮得炫目,給人一種脆弱卻又柔韌的感覺。

朦朧如霧氣般的蘭香裹著香甜的奶茶氣息,一起柔軟地拂過鼻尖,聞上去可口極了。

蕭弄的視線在鐘宴笙胸前掃了一眼,喉結抽動了一下。目光直勾勾落回他臉上:“香。”

想把他叼在嘴裡,埋在他頸間嗅他的氣息,舔他的眼淚。

鐘宴笙被他的眼神看得毛毛的,隻好低下頭繼續喝奶茶。

本來還在跟樓清棠討論的裴玥話音忽然一斷,溫和地開口:“迢迢,平日裡定王蠱毒發作,都是怎麼在你這兒緩解的?”

提到正事,鐘宴笙的臉色就嚴肅起來,認真地思考了會兒。

蕭弄頭疼的時候,會抱著他又親又舔又啃又嗅,好像格外喜歡他的味道。

他不好意思說前麵兩個:“他會聞我的味道。”

裴玥的臉色微微流露出一絲古怪:“怎麼聞?”

鐘宴笙的耳朵越來越紅,小小聲道:“就是……聞。”

裴玥沉默了。

鐘宴笙慌忙解釋:“我、我身上的味道,可能是因為母蠱才散發出來的,對定王殿下的頭疼有緩解作用……”

說著,他就有點小失落。

等他和蕭弄身上的蠱毒解了後,他身上就沒有蕭弄喜歡的香香味道了。

蕭弄就不會再那麼喜歡聞他了。

“迢迢。”裴玥看他又羞又慌的樣子,語氣重新溫和下來,“蠱蟲不會影響你身上的味道。”

鐘宴笙呆了呆:“啊?”

“那是你本來的味道。”

裴玥的語氣越說越平和,隻是那股平和之下,隱隱有種岩漿即將流動噴薄的趨勢:“你隻要待在他身邊五尺之內,就能緩解他的頭疼了。”

“除了血液之外,其他東西按古典上的記載,都沒有用處。”

裴玥每說一句,鐘宴笙呆滯就深一分,耳尖上的紅意也不知何時蔓延到了臉上。

裴玥的語氣雖然很溫和,但說的話還是那麼直白:“不需要聞你的味道,也不需要做其他的。”

鐘宴笙:“……”

鐘宴笙嘴唇動了動,傻傻地轉過頭,震驚地看向蕭弄。

不、不需要的嗎?

那為什麼……

原來蕭弄隻是單純的流氓嗎?!

蕭弄神色平靜:“聽不懂。”

鐘宴笙完全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層真相,被裴玥和樓清棠若有若無的視線掃過,臉頰越來越燙。

這個氈包實在是待不下去了,他倉皇地努力爬起來:“姑母,我、我想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裴玥問:“你一個人休息嗎?”

鐘宴笙:“……對,我一個人。”

蕭弄不是人。

是壞狗。

裴玥似乎欲言又止,歎了口氣:“好,去歇會兒吧。”

又貼心地補充:“不要再被占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