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2 / 2)

找錯反派哥哥後 青端 15273 字 2個月前

“雲成,你一會兒去找一下樓船上的醫師,讓他開一副風寒藥來。”

雲成哎了聲,又瞅了眼蕭弄離開的方向,遲疑著問:“少爺,您是給定王殿下抓藥?”

“當然不是。”鐘宴笙不悅道,“我就不能自己喝嗎?”

……

哪有人沒事喝藥的。

蕭弄雖然離京了,但與京中還有信鴿往來,京中有什麼動向,王伯都會差使信鴿傳來。

方才傳來的,便是一封宮中密信。

“冷宮走水,莊妃薨逝。”

蕭弄展開信條,看完簡短的信報,目光落在“莊妃”二字上。

沒記錯的話,將鐘宴笙帶回宮裡的那日,田喜說過,十一皇子的母親便是莊妃,因為兒子被擄走,變得瘋瘋癲癲,容易傷人,便被送去了觀華宮。

哪怕十一皇子被接回宮裡,莊妃依舊被關在冷宮裡,境況沒有過改善。

莊妃說不清話,蕭弄的人也去過冷宮幾l次,都從她嘴裡問不出話,但凡問到十一皇子,這個可憐的女人就會發起瘋來抓撓人。

老皇帝卻沒有讓鐘宴笙和莊妃“母子相見”的意思。

蕭弄也沒意外,老皇帝佛口蛇心,麵慈心狠,沒有誰比他更了解。

前些日子,鐘宴笙還偷偷溜去了冷宮見莊妃,回來

恰好撞到老皇帝,好在展戎潛進宮裡,幫鐘宴笙掩護過去了。

如今天乾物燥,走水之事時常發生,也不奇怪,但蕭弄還是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

怎麼早不走水,晚不走水,偏偏就是在鐘宴笙離開京城的當夜走水?

況且冷宮中連蠟燭和油燈也沒有,走水概率極低,還恰恰好就是莊妃那一間失火。

是意外之事,還是有人想將莊妃滅口掩飾什麼?

鐘宴笙的身世線索一直在被人抹除,如今敢抹到皇妃身上,那隻手的主人,隻可能是紫禁城的主人。

顯而易見,老皇帝擔心有人查鐘宴笙的身世。

倘若鐘宴笙的確就是十一皇子,老皇帝又何必做這些手腳。

見蕭弄沒說話,看不出是什麼神色,展戎低聲問:“主子,要查嗎?”

查。?[(”半晌,蕭弄淡淡應了聲,“查不到莊妃的脈案和經手的禦醫,就把當年太醫院和莊妃宮裡所有沾邊的下人全部查一遍。本王還不信了,他能把所有人都料理得乾乾淨淨。”

“是。”

蕭弄把玩了下那張信報,靠在船舷邊靜默下來。

一切都還隻是猜測,若鐘宴笙是十一皇子,那莊妃就是他的生母。

那小孩兒小心翼翼的,大晚上跑去冷宮,就見了她一麵,往後就再也見不著了。

若是知曉這個消息……會哭的吧。

蕭弄稍微想象了一下那雙明淨透徹的眼眸盈滿淚水的樣子,心情就不太好。

“封鎖消息。”他微微用力,碾碎了那張信報,隨手灑進波光粼粼的江水中,“彆透露到他耳中。”

展戎清楚蕭弄說的是誰:“是。”

見蕭弄大概是吩咐完了,展戎躬了躬身,便想去寫信報傳命令,剛走了幾l步,身後又響起蕭弄的聲音:“給本王準備幾l個東西。”

聽完蕭弄要的物件,展戎微微愕然:“主子,您要這些做什麼?”

把人惹生氣了,當然要準備賠禮。

早上還忍不住又逗了逗,等那小孩兒反應過來,說不定會更生氣。

蕭弄漫不經心想著,臉色一沉:“本王做事,還得通知你?滾。”

展戎忙不迭滾了。

等蕭弄處理完信鴿帶來的其他事務,回到三層的時候,鐘宴笙又不見了,說是被請去與幾l個參謀副將商議剿匪一事了。

蕭弄拔足就跟了過去。

“殿下,這是寶慶府那邊送來的地圖,那群山林惡匪就盤踞在這篇群山之中。”

幾l個參謀給鐘宴笙指著掛起來的羊皮地圖:“這裡有條夾道,兩壁容易做埋伏,商人往來,不得不經過這條道,這群惡匪便盤踞在此劫掠,養得膘肥馬壯,還不知道從哪兒劫來了一批極好的刀,敢與官兵正麵相鬥,但若是有大批官兵圍剿,又會一個個鑽回林子裡,很難一網打儘。”

鐘宴笙仔細看著地圖:“嗯嗯。”

屋裡的眾人都覺得,陛下派這麼個

孱弱未經事的小皇子來,大概是不指望這小皇子做什麼事的,跟著拍起馬屁:“那群惡匪也就是占據點地利,等殿下親臨,見到皇家威嚴,必然嚇得這群匪徒屁滾尿流!”

“小殿下出手,那肯定是手到擒來的。”

鐘宴笙聽著這馬屁感覺奇怪,認真問:“要是惡匪看到皇家威嚴就會嚇退,那還要邊關將士做什麼?”

“……”

蕭弄沒忍住低笑了一聲,走進屋裡,拍了拍手:“小殿下說得不錯,既然皇家威嚴如此有用,皇恩那麼浩蕩,不如就把德王扔去關外,看看他能不能叫蠻子屁滾尿流。”

這煞神怎麼來了。

還一來就說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圍在鐘宴笙身邊的人頓時一下如鳥獸散,不敢接近了。

鐘宴笙不搭理蕭弄,他很生氣的:“霍雙,你繼續說,寶慶府的官兵與那群匪徒碰上的幾l戰是如何的。”

霍雙恭敬應聲。

蕭弄坐到鐘宴笙身邊,身旁一片海青色一角十分惹眼,但鐘宴笙的視線還是不偏不倚的,連眼風都沒掠過去一下。

見鐘宴笙還是不搭理自己,蕭弄難得感到幾l分棘手。

他都沒怎麼氣被戲弄一事了,鐘宴笙昨晚罵完了還沒消氣呢?

真不理他了?

借著垂下的寬袖遮擋,當著屋裡十幾l人的麵,蕭弄麵不改色地伸出手指去勾了勾鐘宴笙的指頭。

鐘宴笙早就知道定王殿下臉皮厚了,但沒想到能這麼厚,嚇得手指一縮。

霍雙講到一半,見鐘宴笙像是走神了:“殿下?”

蕭弄的手忽然伸過來,穩穩攥住了鐘宴笙的指尖。

鐘宴笙抽了抽手,抽不出來,脖子已經開始紅了,好在艙房裡不算特彆明亮,也沒人注意他的脖子:“……你繼續。”

霍雙警惕地掃了眼蕭弄,懷疑他是不是在欺負鐘宴笙。

但蕭弄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安安穩穩地沒動彈,除了把椅子搬得離鐘宴笙近了點外,也沒什麼異常之處。

霍雙收回視線,又繼續指著地圖講起官兵鬥匪的幾l場戰役。

蕭弄慢慢揉著掌中細長的手指,拇指輕撫著,帶著縷誰也沒有察覺到的撫慰之意,輕嗤了聲:“猴子逗狗。”

屋裡所有人:“……”

蕭弄像是在罵寶慶府的官兵沒用,又像是在內涵他們。

還有沒有人能管管這無法無天的定王了?!

鐘宴笙被蕭弄揉得耳朵都要紅了,忍無可忍,假裝重重咳嗽了聲,趁機把指尖一抽,“啪”地一下扇蕭弄手背上。

力道不大不小,跟被小鳥啄了一下似的,但蕭弄還是愣了一下。

戰場上受的傷不算,從前跟德王打架也是單方麵碾壓,除去小時候惹禍被老定王揍,蕭弄很久沒被人打過了。

他都這麼生氣了,蕭弄還逗著他玩!

鐘宴笙搬著椅子,拉開跟蕭弄的距離,無視滿室望來的

奇異眼神:“繼續。”

直到天色微黑,鐘宴笙還是沒有搭理蕭弄的意思。

蕭弄性子傲,換以往大概就要冷臉不理了,但這次卻有些坐不住。

等到天色微暗,蕭弄掐了掐時辰,鐘宴笙已經不搭理他三個多時辰了。

展戎來送蕭弄要的東西,難得見到主子吃癟,偷偷樂:“主子,這是您吩咐的東西。方才過來的時候,小公子屋裡燈還亮著,晚飯也是在屋裡吃的,似乎真的不願意理您了?”

蕭弄冷冷睇他一眼:“是本王不理他。”

“噢噢,屬下失言。”

蕭弄思忖片刻,起身推門。

展戎見他要出去,忙跟上去:“主子,您要去哪兒?”

蕭弄沒理他,輕鬆繞過巡守在鐘宴笙艙房附近的侍衛,站到了鐘宴笙窗外。

展戎恍然大悟:“……”

噢,今天該您撬小公子的窗了。

不理解這兩位的趣味,不過他大概是該退下了。

跟動靜很大、撬了半天才把窗戶撬開的鐘宴笙不同,蕭弄經驗豐富,掏出匕首輕輕一撬,窗戶就開了。

隻是等他鑽進窗戶,進到屋裡時,才發現掛念的小美人正腰背挺直地坐在床上,見到他突然出現也沒有很驚訝。

今早被蕭弄逗完,鐘宴笙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也猜到了,按蕭弄的脾氣,晚上八成會過來。

所以沐浴完後,他就在等了。

見到蕭弄出現的一瞬間,鐘宴笙感覺自己真的聰明極了。

他揚揚下巴,學著蕭弄平時那股欠欠的勁兒,指了下桌上黑乎乎的湯藥,語氣很冷酷:“喝了再跟我說話。”

蕭弄:“……”

屋裡燭光幽幽,俗言道燈下看美人,鐘宴笙毫無疑問是個美人,長發柔順地披了一肩,故意揚起腦袋,露出段細瘦的頸子,烏發襯得一張臉盈盈似雪,剛沐浴完,臉上還帶著紅潤的氣色,眉目洗得極淨,唇瓣也水紅水紅的。

他的床榻必須得是軟的,又穿著柔軟綢衣,像隻在自己的巢穴裡,漂亮又驕傲的小山雀,自以為很唬人,卻可愛得讓人想把他揉作一團。

蕭弄的目光偏到桌上的藥碗上,走過去端起藥碗,嗅了嗅。

是一方很尋常的風寒藥,這種簡單的藥,多加一味藥都會很明顯。

明明那麼生氣,早上逗他的話,居然還是記到了現在?

蕭弄唇角勾了勾:“小殿下,若是這裡頭有毒,本王飲下去,這船上的人可一個都活不了,你也會被本王囚起來。”

鐘宴笙是讓雲成盯著人煮的藥,聽到這話,還是差點沒坐穩。

但他還是反應過來,繃住了臉。

不哄哄他就算了,還嚇他!

鐘宴笙不高興道:“對,裡頭是穿腸毒藥,你敢不敢喝?”

片晌之後,他聽到桌邊的男人低低笑了聲:“那本王甘之如飴。”

話畢,蕭弄抬起藥碗,將被故意熬得黑乎乎的藥湯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