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激勵機製”,對於江紓逸來說其實是一個很無所謂的機製。
早在她上小學的時候,她的爸媽就對她用糖衣炮彈進行誘惑,想要讓她拿出一點兒乾勁。
“紓逸啊,隻要你這次考試考到九十分,爸爸就給你買最新的遊戲機好不好?”
父親摸了摸她的頭,用慈愛的目光對她說。
江紓逸看著父親的臉,沉默了一會兒。
她搖了搖頭,用一種逃逸的姿態道:“其實我也沒有那麼想要遊戲機,不要也可以的。”
她直接放棄了!
‘隻要你考到多少多少分,我們就會給你買什麼什麼’這個句式在江紓逸這裡是行不通的。
最新的遊戲機,限量版的玩具,衣服,直接給錢……在江紓逸這裡都是沒有意義的。
她都可以很堅定地不為所動,沒有為這些獎勵努力過一次,堅決自己的拒絕態度。
她之所以這麼堅定,是因為她的生活從不匱乏。
在這樣的環境裡,這些東西,要是她自己真的想要,隻要說幾句話撒個嬌,父母還是會買給自己。
她幾乎不需要做些什麼,也不需要取得什麼耀眼出色的成績。
而學習就是沒有儘頭的苦難。
學習就是長時間伏案在桌前,把知識像是釘子一樣敲打在自己的腦海裡。
何必呢?看著那些奮筆疾書,拚死拚活的人江紓逸總是會這麼想。
要那麼痛苦地去獲得一點點自己觸手可及的東西,江紓逸覺得還不如輕輕鬆鬆地,不要把自己弄得那麼焦慮。
所以,江紓逸在考上大學前幾乎沒有認真學習過。
隻不過,恰好高三考大學那年,她以一個奇跡般的運氣考上了一個不錯大學。
然後沒有聽前輩的勸告進入了一個冰山教授的研究室,從此開始了痛苦學習。
因此,她開始在學習上發奮圖強的原因也不是為了學習本身。
最初隻是想著,不要給太丟臉,不要給自己的教授添麻煩而已。
但她本質上還是不想學習的。
但是。
“我記得你前一陣子好像特彆想去遊樂園。”
“如果你考得好,就一起去吧。”
溫杳停了下來,轉頭看向了她,“就當是給你的獎勵。”
江紓逸吸了一口氣。
遊樂園加溫杳。
這兩個詞光放在一起就讓江紓逸覺得很不一樣。
哪兒都很不同尋常,光是想想就覺得有一種閃閃發亮的感覺。
她很是期待和溫杳一起去遊樂園。
作為一個從來沒有對考試抱有過幻想的學生,她頭一次發自內心地期待考試快點來臨。
所以,江紓逸回家後就立馬抱著溫杳給自己的物理小本本背了起來,直到她不小心睡著為止,她都在孜孜不倦地學習。
江紓逸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感受到了學習的快樂。
--
但快樂是短暫的。
“把這個地方的問題,在錯題本上麵總結一遍,我剛才修改了一遍數值,你在草稿本上再寫一遍過程,就可以去吃晚飯了。”
江紓逸看著已經走到“七”的時針,可憐巴巴地嗯了一聲。
她的生物鐘叫了。
晚飯,平時她都是五點鐘吃的,現在都過了兩個小時了。
溫杳收起了自己的筆,氣定神閒地開始繼續看書。
江紓逸在做那套高二的物理集訓題的時候,溫杳已經做了一套自主招生考試題,現在看的是一本十分讓人頭疼的哲學書。
江紓逸看著那熟悉的書名,嘶了一聲。
她也看過這書。
隻是她讀的是翻譯過的,當時她看了兩遍都還有點五裡霧中。
而溫杳已經看起原版了……該說真不愧是她嗎?
“不要偷看我,看題,江紓逸。”溫杳頭也不抬地說道。
“……”江紓逸一言不發地把頭轉向了麵前的物理題,餘光掃視了一下溫杳的家。
是的,溫杳的家。
要說她現在為什麼坐在這裡,其實原因很簡單,她們在周六的時候一般是在市立圖書館學習的。
但是因為今天是十二月的第一個周六。
而每月第一周的周末是市立圖書館的休館日。
所以今天市立圖書館後沒有開門。
“那你就來我家吧。”溫杳平靜地對她道。
於是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來溫杳家之前,江紓逸是帶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的。
而那些期待,硬生生的被一整天的學習給磨滅了。
好餓啊。江紓逸在心裡擦了擦眼淚。
江紓逸憋屈地往本子上麵寫了幾個推導過程。
當她發現自己把草稿本上的解題過程中最簡單的一步寫成‘辣子雞丁’的時候,她承認,她快餓死了。
她有些撐不住地放下了手裡的筆,有些可憐地訴說道:“……溫杳,我餓了。”
飯。
我想吃飯。
現在吃。
馬上吃。
江紓逸有幾分無助地看著溫杳。
她的臉上滿當當地寫著‘我要吃飯’這幾個字。
江紓逸覺得自己餓了也是沒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