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真以前還能平視男主,這會兒還得抬脖子,他身高一下躥起來,身材不像以前那樣單薄,穿著一席正裝,寬肩窄腰,完全看不出過去的影子。
[男主這是遠渡重洋來專門打我臉嗎?不是說好這個劇情要回國以後才會開始嗎?]
他以為和男主重逢第一麵會被迎麵揍一拳呢。
柳思真早上起來的時候就有那麼一點燙的額頭,這會兒溫度好像有有點升高了,反應遲鈍,他悄悄背過去一隻手撐著餐桌借力。
清了清嗓子又不知說什麼,半天憋出來一句:
“你變化倒是挺大的,我剛才都沒認出來。”
【93】
“……你這些年為什麼…”
為什麼一直都不回我消息,為什麼當初不告而彆,為什麼之前要對他好,為什麼又突然拋棄他,哪怕他當時和他說一聲也好,他剛剛才打開的心門被凜冽的寒風刮得生疼。
——那麼巴結人家,還不是被拋棄了。
沒有,沒有沒有,他才沒有被拋棄,可…他的確連柳思真去了哪裡都不知道。明明前一天他們的關係才稍微融洽一點…就像他們說的那樣,柳思真之前都是耍他的嗎?
柳思真還沒來得及回答男主的話,剛張口就被咳嗽打斷了話語,他咳得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
這一變故很明顯打斷了林泊生的話,他也覺察到柳思真臉上的紅暈很不正常,抬手去摸,手心滾燙。
很明顯,柳思真在發燒,看著也有幾天了。
幾乎同時柳思真腳下一軟在他麵前暈了過去,也幸好林泊生手快扶住了他,臂彎的人輕飄飄的,瘦得骨頭都硌硬。
而已經不是很清醒的柳思真大概是胃裡不舒服,保持著一個蜷曲的動作,嘴裡還在不聽小聲說著什麼。湊很近才聽到他隱約再說什麼不去醫院,說醫院藥貴。
那一瞬間,林泊生隻感覺心臟被一記鐵錘重重敲擊,巨大的酸澀和疼痛讓他手指蜷曲靖連呼吸都帶著隱隱的刺痛。
他想過無數個他們重逢的場景,
唯一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畫麵。
【94】
在柳思真離開的八年裡,林泊生很想他,幾乎每晚做夢夢到他。夢到他指間裝模作樣夾著根長長的香煙,卻並不吸,纖長的手指骨節分明。
也夢到他點燃了,眼睛被煙霧熏得濕漉漉的。
夢見初見時的張揚;也夢見他趴在課桌上睡覺時的恬靜,外頭細碎的樹影斑駁在他臉上;夢見他那半截白生生的後頸;夢見他臉頰被壓出的紅痕。
夢見自己突然和柳思真挨得很近很近,近到鼻尖挨著鼻尖,夢裡的林泊生肆無忌憚盯著柳思真,像是要把他刻在腦子裡一樣…隻是看著他都能獲得巨大的滿足。
每一次他都想伸手去觸摸,可等他伸手,
所有的一切又都變成虛幻的影子。
當然,偶爾也做一些不可言說的夢。
夢境內容大多荒唐又扭曲,但無論什麼樣的場景,不變的都是其中的主人公。夢裡的林泊生吻他,擁抱他,他們在夢中如此親近,可越是這樣,醒來後更加寂寥。
他的胸口空了一處,凜冽的寒風朝裡頭呼呼刮。
柳思真這個名字在林泊生心裡的位置就這樣一層層疊加,成為一處不容被觸碰的禁地,也成為一抹日夜惦記的白月光。
【95】
柳思真當初的“不告而彆”是沒有預兆的,早上被班主任告知,說他以後不會再來了。
那個上午,台上老師一副鬆了一口氣,覺得總算把那瘟神走了,至於台下其他同學根本沒放在心上,竊竊私語的討論了兩句也就沒了下文,畢竟他隻在班上待了半學期而已。
而林泊生看著旁邊空蕩蕩的位子,總覺得好像不位置空了,他的其他地方也跟著變得空蕩蕩起來。
就像突然出現一樣突然消失,就連他的郵箱賬號,林泊生都是通過其他人那裡知道的,第一次去網吧就為了給柳思真發消息。
可惜並沒有得到回應,他一直發一直發。
一開始林泊生想著活生生的大活人總不可能憑空消失吧?他肯定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一處。他抱著這樣的想法,這麼多年,一直找一直找,請偵探也好,甚至大海撈針一樣在他可能會感興趣的領域,四處查同名的留學生也罷。
可柳思真就真像完全消失一樣,所有關於他的一切都像被蒙上了一層霧,而且在找他的這個過程中,林泊生總能遇到各種阻礙,每次都是差一點,然後總就會有其他事情出來。
就仿佛誰不讓他找到一樣…
林泊生去了以前柳思真住的那棟彆墅,那裡已經關了門,大門被落了鎖。有時候,他有事沒事去那裡坐一會兒。
一直到後麵聽說要被拍賣出去抵債,
他也是第一個舉起了號碼牌,
想著…這下他總該有消息了吧。
在知道柳思真家裡出事的時候…
說實在的,有那麼一秒鐘,他心裡隱隱浮現竊喜,
甚至冒出許許多多陰暗的想法。
竊喜的是我終於可以幫到你,終於不再一味接受你彆扭的好,卻連囊中羞澀到送你一件禮物都要攢很久的錢…我終於可以把我之前一直隱藏在心中的話告訴你…
而那些陰暗的……
從柳思真離開後每一年,他都會在柳思真的生日準備禮物,剛開始沒多少錢,到後麵慢慢可以挑一些真真過去喜歡的昂貴奢侈品…
堆了好多好多,一直都等不到它的主人。
“真真…”
林泊生的確是連夜做的飛機趕過去的,在去機場的路上,他的心怦怦跳,司機知道他著急,開得也比平時快些,也幸好那時候深夜,不是晚高峰,沒堵車。
窗戶半開,呼呼的冷風灌進來,可後排座男人胸口滾燙,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赴初戀情人的約會一般…
“這次,你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