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五章(1 / 2)

【24】

沈雪枝可能並不是人類,是妖獸。

這個消息不是誰告訴段雲舒,是他自己經過和沈雪枝的相處,慢慢發現的。或者說段雲舒的心裡一直有這麼一個猜測,但也僅僅隻是猜測,並不能說百分百就是真的。

說的更加直接一點,

他接近沈雪枝的目的本就不純。

在接近沈雪枝之前,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段雲舒被這個叫沈雪枝的男人百般折辱,而自己也在日後進行了加倍償還。那些畫麵過於真實,他醒來後一度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甚至連段雲舒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做了一場夢,還是他已經真實的經曆了那一切以後又重生了。

剛醒來的他看著頭頂破舊的草屋,有些許恍惚,想著他不是應該在飛升前夕的晚宴上嗎?他的耳邊隱隱都還有那些那場宴會的喧鬨聲。

那場宴會極為盛大的,甚至可以說把那個世界裡大半修士,隻要是有頭有臉,有點聲望的都到了。

不過也是自然,畢竟在這之前除了他以外,還沒有誰能順利的撐過整整七天七夜的天劫。

無論在金丹期前進步多神速的修士在元嬰後都會開始原地踏步,身體仿佛一個已經裝滿水的袋子,無論再怎麼往裡麵灌水也隻會不停的溢出。

就算花費數百年的時間將那個袋子勉勉強強的撐大一點,但隻有極少部分能夠突破元嬰抵達渡劫期,就算能達到渡劫期,幾乎也都沒挨過這個時期。

大多數都死在了時不時降臨的雷劫之下。

至於渡劫期以後的化神期,那已經似乎成了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所以對於能夠抵達化神期的段雲舒來說,幾乎所有修士都凝神等待他的結果。

到底打破流言,還是坐實流言。

至於那個流言…早就有了。

具體也不知是誰傳出來的,大概是說修仙其實是一場騙局,說人類其實根本無法真正的得道成仙,認為飛升即是隕落。

而之前太多修士因心有疑慮,處於一個半信半疑的階段,要麼死在雷劫下,要麼畏懼迎接雷劫而故意壓製修為。

段雲舒聽過這個流言,但他心裡沒有一丁點的畏懼,說出來可能會有點難以置信,他的心裡隱隱有那麼一個聲音,他肯定會成為那個第一人。

這種篤定並非出於傲慢,而是陳述事實。

那本該是段雲舒最風光的時候,但是他卻有種迷茫,過往的一切被籠罩上一層厚厚的迷霧,他努力的想了很久,依舊覺得不真實。

突然腦海裡閃現過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跟著又浮現出對方的名字——沈雪枝。

從想起名字開始,慢慢的,對方的聲音以及他的身影也開始出現在段雲舒的腦海裡。他想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那麼討厭他,他真的有對自己做什麼嗎?

記不太清了,連過去的所有事情都變得模糊不清,包括他扳倒的那些幾個修士家族都有點記不太起來其中的始末。

段雲舒甚至開始懷疑一路走過來的那些選擇真的是自己做出的嗎?記憶中是自己親自做的選擇,但再回憶起來的時候,自己卻仿佛提線木偶一般。

他根本想不起自己當時的心境如何。

在段雲舒想清楚這層後,那個隱隱約約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對方自稱是這方世界的意識,而自己則是那個意識選定好的接班人。

之前的一切隻是為了打磨他的韌性,無論是悲慘的家庭,還是短期內無法實現的目標,以及那些層出不窮的跳出來要阻礙他的仇家,那是他的必經之路。

他必須經曆那些背叛與磨礪,才能成長為一個全新的他。甚至在必要的時候,那個自稱世界意識也的確會對他的一些行為和思想進行乾涉。

所以段雲舒覺得自己像提線木偶並不是幻覺。

而現在一切已經結束,如果段雲舒願意的話,那個意識說他以後將會是新的接替者,也就是那些人類口中的天道。

【25】

在了解完這些後,段雲舒凝視著自己杯中的倒影,眉目間沒有一點喜悅,隻覺得倒影裡的那張臉陌生得很。“那……沈雪枝呢?”

隨著那個聲音的出現,那些蒙著濃霧的過往也一一浮現,其實沈雪枝好像並沒有對他做過什麼很過分的事情,反而是他一直毫無緣由的厭惡他。

那聲音帶著不屑,說了許多關於沈雪枝不怎麼好聽的話。而他就隻記住了其中一句,說他來自於異世。

再後麵他和那個所謂的意識發生了一些爭執,他重新回到了還沒有遇到沈雪枝之前,仿佛一切重置到最初的起點。

這次他依舊如同記憶中那樣跋山涉水去參加了天衍宗的入門選拔,一如既往的按照記憶中的樣子先進入的外門,又一步步升入內門。

因為這樣都是曾經做過一次的,仿佛解答一道已經知道過程和題底的算學題,他表現得隻會比之前更好。也比記憶中更快的接近到沈雪枝身邊。

這次他沒有記憶中那麼討厭沈雪枝。

哪怕沈雪枝依舊和他認知裡一樣嬌氣,天底下真找不出另外一個像他那麼多講究的修士了。

可即使這樣,沈雪枝在他眼裡也並不是多麼惹人討厭。可能是上輩子他見過太多惡心的人和事,他那樣的嬌氣已然不算什麼。

第一次見麵,沈雪枝背對著段雲舒,大半張側顏都浸泡在晨曦裡,他漫不經心的問:“你就是今年新入門弟子中的第一名?”

段雲舒半跪垂首,恭敬搭話。

就連記憶中初次見麵時的傲慢也並非如此。

這次段雲舒細細的打量才發現沈雪枝隱藏在亂發衣袖下的手在輕微顫抖。沈雪枝那張臉太有欺騙性,他之前竟從未察覺。

青年走到他跟前,如青蔥般的手輕輕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看向他。等沈雪枝細細打量過一番以後,又不甚在意的挪開眼。“行,那就他吧。”

後麵段雲舒在沈雪枝的殿中做了大半個月的後勤,專門給沈雪枝洗衣服,為他清掃房間。但這次他沒有和之前覺得這是他在針對自己。

他反而借著這個機會靠近了沈雪枝,發現了許許多多和自己記憶中完全不一樣的他。

再然後,他對沈雪枝有了更多的好奇心。

明明最初接近他就是為了尋找他的弱點和把柄,所以到底是怎麼變成現在這一步的呢。是發現他隨口一句玩笑話,沈雪枝都會相信的時候嗎?

還是第一次見麵他為他解圍?還是在他發現他有來偷偷摸摸給自己送藥的時候?總之段雲舒現在沒有半點想殺他的想法。

甚至看著變成本體的沈雪枝,他………他竟然覺得還好。本該最厭惡妖獸的他卻半點不喜都生不出,反而接受得非常快。

不過也並非全然沒有波瀾,他還是有一點點驚訝的。他把腦袋裡所有能夠想的妖獸都想了一個遍,寄生在沈雪枝身上的妖獸的本體會是怎樣的凶惡…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的師兄是個…小耗子??

【26】

隨著本體露出後,沈雪枝過往所有的無法解釋的,又或者那些不引人注意的小動作以及那些讓他無法理解的行為全部都有了非常完美的解釋。

——畢竟他…隻是一隻小耗子嘛。

站都站不穩,看起來就很笨的一隻耗子。

眼前的這隻小耗子………好肥。

段雲舒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這麼圓滾滾的耗子,比他之前見過的耗子要肥許多,顏色也不一樣。

他認知裡的都是灰不溜秋的,他倒是白得很,眼睛也是彆具一格的紅色,紅豔豔的像紅寶石。

按理說,明明就以這種生物的智商,應該沒有能力修成靈智的啊。他不僅能有靈智,甚至還能修成人形,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其他妖獸要修成人形,

一般身上都會有濃重的血腥味。

動物的修行比人類還要艱辛些,他們又沒有人類的禮義廉恥,不受道德的約束,有那麼幾條人命在身上都不算多麼稀奇的。

但沈雪枝身上沒有,

說明他從沒有害過誰的性命。

至於他身上的氣味…段雲舒吸了吸鼻子,空氣中一股非常濃鬱的氣味從哪個小家夥身上散發出來。

平時沈雪枝身上可不會有這樣的氣味,但不是特彆難聞,甜膩膩的,膩到能夠拉絲,很容易讓他想到不久之前那個糖畫的味道。

“師兄?”

段雲舒試探性的叫他。

“吱吱吱…”

那個小家夥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一邊吱吱吱的回應他,一邊搖搖晃晃的想朝著他的方向爬去。但是應該是身體不適,一點點距離爬得特彆艱難。

從吱吱吱的尖細聲音裡,

他甚至還聽到了委屈?

【27】

段雲舒乾脆坐在床邊,看著那湯圓團子一樣的師兄,他的手就特彆癢癢,特彆想拿手指去戳一戳那個似乎在艱難蠕動的團子。

假如他以前養過花枝鼠的話,就會知道在花枝弟弟每月的特殊時期最好不要去碰他。

平時的小花枝性子溫順,但這個時期的花枝會凶一些,隨意觸碰的話,很大概率會有被咬的風險。

但是…段雲舒沒養過鼠,自然也並不知道。

段雲舒直接上手就摸的動作自然是引起了雪寶的警惕,本來身體就不適,還要來戳戳戳,煩死了,毫不猶豫,張嘴就咬。

不過本來以段雲舒的反應速度,

他完全是可以躲開的。

但他沒有,看著手指上兩個小孔,他隻感覺像被什麼螞蟻咬過似的,並不怎麼疼酥酥麻麻的。兩個小孔很快冒出的兩顆鮮紅血珠。

身著一身藍衣的少年郎突然就笑了,

這小牙還挺尖的。

“師兄還會咬人呢。”

那隻胖胖的小雪球大概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咬人,在咬完以後,小小圓圓的耳朵緊緊趴著頭皮,一直在小幅度的顫抖,明顯是更加害怕的樣子。

哪怕段雲舒並沒養過這樣的小動物,也能夠猜出這明顯是非常害怕的表現。看到小耗子看到那他抖啊抖啊抖的樣子,段雲舒不自覺放柔了嗓音。

“我又沒凶你,師兄那麼怕我做什麼?”

“……”

【28】

看著小團子一動不動的樣子。

段雲舒試探性的從懷裡摸出一袋瓜子。

雖然看著身體不太舒服,但在聞到葵花籽的氣味以後,還是會本能拿著小小的爪子接過往嘴裡塞。

段雲舒這邊遞一顆,他就塞一顆。

大概是現在還不怎麼餓,也沒見那個小耗子吃,隻見著小家夥的腮幫子逐漸鼓鼓囊囊起來。

後麵都已經腮幫子塞不下了,但麵對段雲舒又一個遞過來的瓜子,雪白的小花枝愣了愣,還是沒抵抗食物的誘惑,依舊顫巍巍的把瓜子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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