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不知不覺,沈雪枝已經在沒有係統的陪伴下單獨在這個世界待了一百多年。
這一百多年單獨聽上去仿佛特彆長特彆長,幾乎是曾經的雪寶完全無法想象的生命長度。
可等他真的身處其中時,又覺得其實不算特彆的漫長,仿佛一眨眼就過去了。
畢竟在這之前他曾經單獨和係統在環境惡劣的各種荒野雪山、各種各樣的秘境中待過八百年呢。
記得那時才叫難熬,特彆頭幾年,後麵習慣就好了,慢慢的覺得也就那樣。
那時候的雪寶為了能夠學會引氣入體,光是感受那些靈氣都不知道花費了多少時間,走了多少歪路,死過多少次,就算最後也沒變得多厲害。
換任何一個功利性強一點的人類早就受不了了。但是雪寶沒有,他還能一直待著,這一點讓係統很佩服。
哪怕在沒有係統的陪伴下,也沒有段雲舒,隻有雪寶自己單獨守著偌大的天衍宗。他學著曾經掌門的樣子管理著。
可惜雪寶畢竟不是掌門師兄,難免會有出紕漏的時候,但好的是那時的他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會被認為是彆有深意。
哪怕不小心說錯了,也會有弟子為找補。——沈掌門怎麼會錯呢?這一定是其中另有緣由,隻是沒有被領悟而已。
雪寶自己也樂得清閒,不過哪怕慢慢天衍宗不再人丁稀薄,他也還是沒什麼安全感,就生怕再發生個什麼事。
已經沒那麼圓潤的小耗子一有空還是會習慣性的去凡間挑些根骨不錯的弟子撿回宗門,反正撿回來交給門派裡大一點的孩子帶嘛。
這種行為在某種意義上,真的像極了在囤積過冬的冬糧那樣,看到什麼都想往自己的小窩裡叼。
再說雪寶本來就是鼠科動物,
有那麼一點點囤積癖也正常。
他就這麼保持著這個習慣,直到再次遇到男主,一個和過去截然不同的男主。
那時的段雲舒已經成了新的天道。
換一個說法,段雲舒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雪寶。
不然就以雪寶自己的實力,過去那些明裡暗裡覬覦天衍宗那條天然靈脈的門派、那些打著過來討教切磋的名義,實際上就是想分一杯羹的修士們,他是打不過的。
哪怕係統在離開時,幫把雪寶那隻有米粒大小的金丹擴寬了不少,但他本來就是一隻小耗子啊。
這種類型的小動物如果不是情況特殊的話,他根本就沒有擁有靈智的可能。
與其說那些上門來找茬的修士們是被沈雪枝輕輕一拂袖扔出去的,被他輕飄飄的壓製得無法動彈。
倒不如說是沈雪枝背後的誰,借著沈雪枝的手為他出氣、為他長麵子而已。
雪寶也知道可能是段雲舒在幫他,但那麼些年,他也一直不出現。還以為就會這麼過去了呢。
直到他在一新入門的弟子身上聞到了熟悉的氣味,熟悉的被注視感,錯不了。
本體為雪白小耗子的雪寶依靠在高台之下目光灼灼的盯著某個方向。
在其他弟子眼中,欺霜賽雪的沈掌門那張臉幾百如一日清冷。平日裡甚少有表情的臉上居然出現了類似於興奮的表情。
——他果然...還是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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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心情不淡定的還有段雲舒。
這方世界的意識,也就是之前隻是試圖控製他的所謂天道在被段雲舒吞噬前依舊不覺得他錯了。
他說,終有一天他會明白他的。
等他擁有俯瞰整個世界的能力,等到他的存在開始和天地同源時,等他看遍這方世界裡悲歡離合,就會明白....兒女情長都不隻是過眼雲煙。
如曾經的天道所言,成為新天道的段雲舒的的確確是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裡頭痛欲裂。他所在的整個世界密密麻麻的聲音齊刷刷進入他的腦海。
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會有新的生命誕生,也會有生命離開。那麼多人會產生多少願景?無數的善念,無數的惡念。
他的確是見識了許多許多多喜怒哀樂,多到他曾經覺得埋怨自己幼年的那些遭遇都變得不值一提。
可那些芸芸眾生裡,
他的雪寶不一樣的。
萬物在他麵前崩塌又重組,段雲舒對於自己以前的記憶實在模糊不清,但唯獨和雪寶相處的那些日子,那些點點滴滴,在日月經天後依舊清晰但纖毫畢現。
段雲舒記得和他每一次接觸,
記得他給自己帶來的每一份溫暖。
也記得他吃到喜歡的葵花籽會高興的眼睛眯起來的模樣,記得他那些明顯或不明顯的小動作。而以上的這些,段雲舒都沒有很刻意的去記住。
他經常不自覺關注沈雪枝。
哪怕最開始的段雲舒因為剛成為新的天道,也才剛接受那個世界過往龐大的過往,一時還有些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哪怕沒有記憶的段雲舒也還是會不由自主的觀察沈雪枝。看著他忙忙碌碌,看著如何從原本圓滾滾的模樣變瘦了許多。
身為天道的段雲舒格外關注某個生靈所帶來的後果就是:沈雪枝極度的幸運。
他仿佛是被什麼福星附體一般,想做什麼事都會做成,而任何想對他不利的都會自食惡果。他就是去乾旱之地走一遭,那地界很快就會落雨,幾乎百試百靈。
那些凡人不知其中原由,隻覺沈雪枝自身福源深厚的緣故,還有覺得他是天下下來的神仙呢。
為了祈雨,還把他的畫像乃至雕刻著他模樣的小像供奉著在家裡,為他日日上著貢品,供奉著不斷的香火。
沈雪枝有時也能聽到一些願望,
能力範圍內的他就順手幫一下,
再後麵,供奉他的人家越來越多,這時拜他的就不單單為了求雨,有單純隻為求個福源,沾沾喜氣,也有其他所求和所圖的。
因為太多,有時沈雪枝忙都忙不過來,偏偏他又是個死腦筋的,原本不胖的身形又給瘦了一圈。
小小的身體承載了大大的工作量。
在這樣日複一日的注視下,段雲舒也恢複記憶,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師兄....”
開口時,他還是習慣叫著沈雪枝師兄。就好像他們兩人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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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那麼久,段雲舒再次如很多年前那樣為沈雪枝提前準備好熱水和換洗的乾淨衣物。
他以為他早就忘了那些步驟,可真正上手時,他甚至連當初沈雪枝要求的水溫如何都記得清清楚楚。
在沈雪枝愜意泡澡時,段雲舒則在一旁動作輕柔的為他梳理綢緞般的長發。細心伺候他沐浴,為他擦拭上帶著花香的香粉,這都是他很久經常做的事情。
段雲舒的動作仍然熟練,
反而是沈雪枝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