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
替補發球員一下下在地上拍球,排球發出沉悶的響聲,一聽就知道是一位力量型選手……
勁力深蘊,敦厚如山。
他發球時,拋球的高度比彆人低,球一出手就揮臂扣擊,不但在排球上施加了自身的力道,還充分利用起助跑幾步的衝勢。
排球速度沒有餘柏的快,但帶著旋轉,像投石機拋出的巨型石塊兒,沉重地砸向對方場地……
“嘭——”
觀眾們聽到那一聲發球時的悶響,心都揪了起來:
“這球一看就不好接,球太轉,手臂角度稍有偏差就沾手飛!”
“我之前接過他的球,和大象一腳踩下來似的,能接高就是最理想的情況,根本不敢妄想一傳到位……”
“直接用力量碾壓對方,完美符合Garry副教的理念啊……”
排球呼嘯著劃過球網上方,衝寧洋的一傳範圍砸過去。
圍觀者都默默為寧洋點了一根蠟……
但場上有一人,絲毫不慌。
寧洲目測這一球的軌跡,安心下來,甚至有閒情逸致自言自語:
“飛到你那邊,我可就站在這裡等著啦!”
……
寧洋重心極低,眼睛一眨不眨地正對排球。
旋轉方向、偏斜角度、轉速——
他的瞳孔中,有球上交錯紋路轉動的倒影,那麼清晰,仿佛球速被放慢了幾十倍……
在排球與手臂接觸的那一刻,他膝蓋更彎,卸掉發球正麵力量的同時,把迅疾的旋轉也卸去。
隻是霎那間,排球從凶猛、急劇、橫暴,變得柔和、鎮靜、輕快……
“隻用一球!?”
副攻第一高度陳文耀手臂上驚起雞皮疙瘩,破聲了都沒有察覺:
“隻用一球就把這種發球完美接起來了!”
即使副攻不接一傳,他也能體會到寧洋這次接球有多麼驚豔……
“放狠話”拳頭在另一隻手上捶了一下,茅塞頓開:
“我想起來了!寧洋國內聯賽中防守數據不如其他自由人。
但他被稱為一傳王者!”
不隻是觀賽的球員們震驚,教練組也目瞪口呆。
侯助教握筆的力量驟然加大,脫口而出:
“不可能,第一次接這位球員的發球,就算是國際頂尖自由人也不敢保證接出到位一傳!”
寧旭眉間舒展許多:
“單論一傳水平,寧洋現在就能在國際排進前十!”
羅教練小幅度點頭,笑容漸深:“確實不錯,要是把防守練出來,前途不可估量……”
“他防守……從小就當自由人卻還是一般,很多人都說他‘偏科’。”
侯助教用筆尖在紙上無意識地戳著:
“為什麼兩方麵差這麼多?跟所謂的‘天賦’有關嗎?”
寧旭重新回歸嚴肅,解釋道:
“沒錯,寧洋接一傳很依賴天賦——
他眼力比正常人強,據他的描述,能夠百分百看清發球的旋轉。
但也正因為過於依賴眼力,防守時習慣先觀察排球,經常錯過最佳救球時機……”
侯助教陷入深思,目光鎖定被寧洋接起的排球,追問道:
“他一傳起的弧度,是不是太高了?”
寧旭也抬起頭,排球劃出一條拋物線,軌跡經過的頂點比其他人接的一傳高。
“當寧洋和寧洲同時在場上時,他就會專門調高……”
寧旭嘴角罕見地出現笑意,音量逐漸放低:
“那是他們之間的暗號——”
我的任務完成,剩下的交給你吧!
寧洲像是接到了接力棒,腳下隻挪動一些,就來到了排球的落點。
偏高的一傳,讓排球的降落時間延長,也給寧洲的視野爭取到了寶貴的零點幾秒……
寧洲站定後,抬起手臂,視線轉向“下方”。
球網那邊的地麵上,六位球員的站位、腳尖朝向、移動趨勢,一覽無餘——
對方現在轉到前排的副攻是舍友聶飛昂。
聶飛昂跳躍彈速出眾,給快攻球的話,聶飛昂即使反應慢一拍,攔網也能跟上副攻的節奏;
如果傳後排進攻,被副攻晃得起跳的聶飛昂,說不定也能依靠彈速優勢,二次起跳追上扣球……
不能給中間。
寧洲腰腹收緊,手指將球彈擊出去——
排球劃過一條低平的弧線,穩穩立在4號位,也就是主攻的扣球位。
聶飛昂心急如焚,急忙追著球跑,但移動攔網的步伐笨重,並攔的攔網手根本沒有到位。
對麵副攻的攔網零作用……
“夠意思,就得多給你後援團元老級粉絲傳球!”
許子暢找準攔網缺口,從把邊攔網和聶飛昂中間把球扣了過去。
球落地,得分!
寧洲對著聶飛昂挑眉笑了笑:
果然,對付補攔速度慢的“傻大個”,利用球網的最遠長度,讓他追著球跑就行……
聶飛昂氣急敗壞揪住球網:“寧洲,下一球等著我攔住你傳的球吧,我可不是那種顧及舍友情分的人!”
寧洲從球網下伸過手,拽起聶飛昂的手上下搖了搖:
“嗯嗯,彼此彼此!”
“誰要跟你握手!”聶飛昂甩開手,“哼”了一聲,轉過頭不理人了……
寧洲:……
真好玩,一會兒再溜他幾次吧!
Garry副教替補席上,“放狠話”和陳文耀喜聞樂見,坐等新的可憐副攻加入他們:
“快問一問那個副攻叫什麼名字,馬上輪到咱們一起安慰他!”
“好嘞陳哥,咱兄弟越來越多了!”
……
有寧洋和寧洲這對“黃金搭檔”坐鎮,杜駿和許子暢兩名主攻的進攻狀態被激發出來。
他們隊伍慢慢把比分拉開。
寧洲比賽時的手感越來越好。
身體微微發熱,手指愈發靈活,他甚至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重生過,之前的一切都是噩夢而已……
“寧洲,救球!”
急切的呼喊聲喚回他的注意力,寧洲朝排球追過去,估算自己與球落點之間的距離:
用魚躍足夠救起來!
他腳下蹬地,身體伸展開的前一刻,腦袋突然針紮一樣疼……
寧洲像是被卷進漩渦,無法自主控製意識。
等反應過來之後,身體已經蜷縮起來,跌在地麵上,向前翻滾了一圈。
排球在他眼前落地又彈起,他聽到周圍有球員擔憂詢問著“還好嗎”。
寧洲心臟跳動漏了一拍,手指止不住地顫動——
魚躍,為什麼做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