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首長他們在,幾人說話隨意許多。
“南傳輸員,長智他現在病情如何?”
“他原先屬於重度精神暴亂者,安撫過後,不能完全治好,但隻要不受太大刺激,就能和常人無礙。”
“好好好。”惠複開口,心下激動的同時難免存了疑。
雖說他兒子的情況他們都了解過,但他們還是頭一次聽說,重度暴亂者能治愈至南姝所說的這個程度。
第九實驗樓很快到了,幾人下車,實驗樓裡的氣氛比上午還緊繃了些。
南姝目不斜視,帶他們去惠長智的安撫室。
安撫室外守著人,進去,裡麵隻有兩名醫護人員以及尤時的助手葛二。
踏入安撫室,惠儼三人的動作都輕了許多,目光在室內一掃,在中央的大床上看見了惠長智。
“這···”
惠複指著中央的床上,轉頭,看向床邊的男人。
葛二笑了笑,“您是惠父吧?我是尤研究員的助手,葛二。”
惠複點點頭,眉毛擰起,看著更凶了,從喉嚨裡冒出一句話,“怎麼是在床上?”
應該在安撫艙裡才對。
說完,惠複又覺得不對,“看護者呢?”
沒有看護者,這怎麼行。
葛二被惠複這兩句話問的一怔,下意識的看向惠複身後的南姝。
南姝沒和他們說明惠長智的情況?
南姝也愣了愣,爾後出聲道:“他現在雖然沒有痊愈,但精神海比之前穩定了許多,把他當成普通病人照顧就好,不需要進入安撫艙,更不需要看護者。”
惠複一下說不出話來,安雲和惠儼也陷入沉默。
他們不常在實驗基地,南姝的手段以前隻是偶爾聽聞過,現在乍然更他們說他們的孫子、兒子病情好了,他們相當於被天生的鐵餡餅砸中,高興是高興,但難以接受。
葛二在實驗基地裡待的久了,隱約能猜到幾分,微笑道:“惠長智的確已經穩定下來,你們可以過來看看他,我把他們病情檢測數據調給你們看。”
幾人點點頭,還有些懵,走到床邊,伸頭一看。
這一看,三人眼眶齊齊一酸。
藍白格子的被子嚴實的蓋在身上,隻露出一張臉。
臉色蠟黃憔悴,下唇被咬出很深的傷口,整張臉瘦的隻剩下骨頭,難看得很。
可那眉心,卻第一次沒了褶皺,眉頭舒緩,如同一個正常人般,陷入沉睡。
這模樣直直戳到了他們的心。
患病兩年,他們見過無數次他睡覺的樣子,可每一次都是緊皺著眉,痛苦不堪。
哪裡像現在這樣?
兩個男人忍住了眼眶的酸意,可安雲卻沒忍住,雙眼沁出淚光,鼻頭發酸。
南姝看著微微感慨。
她見過無數精神暴亂患者。
他們之間有很多共同點:會自殘、形銷骨立、沒睡過一次好覺···
想起這兒,南姝不由想起了陸暄,指尖輕顫,心臟泛起細細密密的痛意。
他當初肯定也這樣過。
“媽··”
一道細不可聞的聲音。
安雲卻聽見了,渾身一抖,不可置信的目光投落,而後化為狂喜,“長智。”
三人瞬間激動,渾身都在抖。
“兒子。”
“你醒了。”
惠長智眼皮掀起一道縫,嘴唇嚅動,“我···”
這回的聲音大了點,不過嗓子疼的厲害,也沙啞的很。
葛二端來一杯溫水,被安雲接過,淚水早就不可抑製,看著病床上自己兒子的臉,“來,喝口水。”
惠長智張了張嘴,惠複急忙又小心翼翼的扶起惠長智,細看之下,整隻胳膊都在顫抖。
惠長智張開嘴,安雲喂他,一口一口喝下水。
這如同正常人般喝水的樣子,再次戳中了三人,這回,就是惠儼和惠複也忍不住了,老眼一酸,泛著淚。
惠長智神誌清醒,見狀,扯著灼痛的嗓子,用力出聲道:“彆哭···,爺爺,爸媽,我都好了。”
就是這句話,讓三人淚如泉湧。
直至這一刻,他們才無比清晰的認識到一個事實:他們的長智,真的被治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