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年輕時也是個孔武有力的大男人,哪怕到了現在也依舊健碩非常,這一巴掌下來直把王懲打的翻倒在椅子下,嘴角也滲出了血。
這副場景把王太太嚇得失聲尖叫,連忙快步走過來,卻不是去扶地上的王懲,而是去給氣的胸口不停起伏的王先生順氣。
“你說說你動這麼大的氣做什麼,醫生都說了你要注意平複心情。”
溫聲細語的聲音悅耳至極,卻和王懲沒什麼關係。
他早已習慣,獨自從地上站了起來,受傷的手臂還沒好全,剛剛在地上撐了一會兒,疼的他直打顫。
他用舌尖頂了下紅腫的臉頰,感受到火辣辣的痛意,並嘗到了點血腥氣。
王先生在王太太的安撫下平複了不少,看著他,橫眉冷豎地說:“待會兒去抹點藥,晚上在孫家的訂婚宴上給我好好表現,不要鬨的太難看,丟了我王家的麵子。”
“知道了。”他耳朵一陣耳鳴,嗡嗡嗡地聽不清聲音,一臉敷衍地應了一聲,抬起腳步就往外走。
後麵卻突然傳來王太太細聲細氣的聲音,“阿懲不吃飯了嗎。”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向對方。
那確實是一個符合所有男人心中妻子模樣的女人,永遠的溫柔賢惠,永遠的體貼入微。
王懲明明每天都能看到她,卻還是對她的臉感覺到了模糊,對她感覺到了陌生。
連回憶裡,他都不曾想起她年輕時的模樣。
王太太被他仿佛能將人穿透的目光看的渾身一顫,忍不住輕輕地彆開頭,轉移了目光。
“不了。”
他垂下眼,轉身離開。
王太太作為王先生妻子的身份已經大於一切,大於她母親的身份,也大於她自己。
“王懲,記住我給你取的名字,要時刻約束自己,謹言慎行,不要做出讓我和整個王家丟臉的事情。”
嚴厲的聲音帶著王先生慣有的命令,震得他耳膜發痛。
他走出門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在眾人齊齊看向他的視線中,他一把將已經擺好飯菜的桌子給掀了。
真他媽的倒胃口!
掀桌子這事,王懲做了沒有十回也有八回,掀完就走,連頭都沒回。
裡麵傳來一陣兵荒馬亂的動靜,有王先生的怒罵聲,王太太的安撫聲,但這一切都和王懲沒什麼關係。
——
孫家大少的訂婚宴定於晚上八點,受到邀請的人幾乎都來了。
這讓本就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孫大少更加春風得意。
不說彆的,光是陳戈徒的光臨就給足了他麵子。
看著孫亦郡殷切地圍在陳戈徒身邊的模樣,幾個小二代圍在一起,嘖嘖了兩聲。
“看他那幅樣子,早就知道他心思不純了。”
“也不看看陳少是什麼人,真當從手指縫裡漏兩個子就是對他們另眼相待了。”
幾個人有些瞧不上孫亦郡的樣子,如果是王懲就算了,他們惹不起,可孫亦郡這個“外來戶”憑什麼。
“才哥,你說陳少不會真的和王少鬨翻了吧,這氣性也太大了,兩人怎麼吵都不應該讓外麵的人得了好處啊。”
其中一個小二代看著孫家人將陳戈徒奉為座上賓的模樣,語氣裡透著一股子酸勁。
“就是,要不才哥你去和王少說說,讓他彆和陳少鬨性子了,平白無故讓孫家人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另一個小二代用手臂懟了懟小才。
小才側身避開,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王懲是他能指指點點的人?
就算他是王懲的狗腿子,可有誰見過狗腿子能在前麵說上話的。
“陳少和王少都鬨了十來年了,一個孫家又算什麼,指不定又是他們在玩什麼‘情趣’。”小才有些煩躁地敷衍了一句。
卻不料他這話一出,眾人看向他的眼神頓時如醍醐灌頂般變得清澈又明亮。
“還得是你啊,才哥。”
小才一頓,隨後心裡一陣得意。
那可不是。
他早就看透陳戈徒和王懲那黏黏糊糊又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了。
“才哥才哥,王少來了。”
小才順著轉頭,與此同時,宴會廳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出現在門口的王懲。
無他,今天的王懲盛裝出席,臉上卻包著一塊紗布。
“才哥,王少怎麼又受傷了,他不是最愛麵子了嗎,都這樣了還來參加孫家的訂婚宴呢。”
小才被懟地嘖了一聲,一副“你真蠢”的樣子,“你懂什麼,王少為的又不是孫家的人,陳少不是在這呢嗎。”
對方恍然大悟,看向小才的眼睛閃閃發光。
隔著人群,王懲目標精準地找到了陳戈徒,陳戈徒也在刹那間看向了他。
兩人遙遙對望,無聲的沉默中,陳戈徒那雙幽深晦澀的眼眸從王懲的眼睛移向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