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2 / 2)

時奕州:“我挺乖的。”

“嗯,確實。”

時·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小嬌妻·奕州:“……”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找回點場子,乾脆替薑淺搬了個凳子過來,支在了距離攤子不遠不近的地方,男人圍裙一圍,食材擺開,主動承擔了烤肉師傅的工作。

白嫩的千葉豆腐穿過竹簽放在鐵絲網上,在無煙炭的烤製下染上淡黃色;五花肉被烤得滋滋冒油,再撒上孜然胡椒粉,誘人的香氣惹得人胃口大開。

薑淺原本已經餓過了頭,可一聞到這個問道,不免又咽了好幾下口水。

救命,她覺得自己再等下去,能連著鐵網一起給嗦了。

“還沒好嗎?”她實在是按捺不住了。

時奕州看她眼睛發著亮光的模樣,輕笑了一下,從一旁抽出餐紙卷住竹簽底端,把出爐的第一支烤串遞給了她。

薑淺笑嘻嘻地接過,咬了一口。

然後:“沒熟。”

“那你再等等”

時奕州臉色黑了一瞬,一把從她手裡接過烤串,咻的一下丟進了垃圾桶,等做完這一係列動作,他手下又飛快地重新烤了一遍,擔心這次還是沒熟,專門等了好久才翻麵。

然而等豆腐終於被翻過來的時候,黑漆漆的底麵比天空還要黑。

薑淺:“……”認真的嗎。

她將乾巴巴的視線移到時奕州臉上。

對方:“……”

“我再試試。”

古有畫餅充饑,今有聞味下飯,薑淺沉默著從車上拿出了一盒三明治墊,不帶什麼期望的靜靜看向烤肉架的方向。

不能打擊玻璃心的熱情,能熟就行,能熟就行。

薑淺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隻要不是太過離譜,一會兒她統統都說好吃,至於臨時烤肉師傅時奕州他覺得自己在剛接手時悅、在一乾元老的注視下進行第一次公開講話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緊張。

男人的手心瘋狂冒汗,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的烤串,直到顏色看上去毫無問題、戳上去也軟硬適中的時候才又遞給了薑淺。

這下子總沒問題了吧。

薑淺接過,看上去不錯;聞了聞,也挺香的,最後她咬了一口:

“……”

見她又不說話,時奕州的腰彎下了一些。

“怎麼樣?”他有些迫切地問道。

“挺好吃的。”薑淺咧開嘴笑了一下,然後默默將咬了一口的烤串放在了旁邊餐盤裡。

時奕州:“……”

騙人的吧!

他眼疾手快地就去拿盤子裡的東西,想要驗證答案,但薑淺比他更快,手蹭地一下就虛掩著蓋在了上邊。

“算了吧。”女人勸道。

時奕州的鏡片在燈光下反著光,“我就嘗一口。”他其實是可以強搶的,可因為害怕老婆的手被燙到,反而不好使勁。

“算了吧。”

然而他得到的仍舊是那三個字,甚至這次勸說的意味比之前更加強烈。

女人直視著他的眼睛,聲音也變得輕柔,時奕州沒辦法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隻能輕輕點頭答應了下來。

眼見他放棄了想法,薑淺鬆了一口氣,將蓋在盤子上的手移開,卻沒想到時奕州突然變了卦。

說時遲那時快,一手抓起烤串,放在嘴裡咬了一口。

“欸——彆!”薑淺急了。

她剛一說完,就看到時奕州僵在了原地。

一小口豆腐在他嘴裡,男人臉色由白轉黑,又由黑轉綠,手指顫抖著一個沒握緊,烤串掉在了地上。

“噗。”

“早就告訴你彆吃了!”鹹死了。

“……”我不配我不行我怎麼這麼廢物。

時·天賦點在了做飯、但莫名其妙在烤肉的時候永遠沒辦法判斷調料多少·奕州坐在餐布上,猛喝了一大瓶水。

夜燈拉長他的影子,一時間,男人的背影顯得有些蕭索,最後理所應當地由薑淺薑師傅接過了烤肉的工作。

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她就沒少參與院長舉行的聚餐活動,小孩子過家家最喜歡自己動手烤吃的,她烤肉的技術也是在那個時候變得熟練起來的。

夜色變得更加深沉,天上有兩顆星星不停閃耀;四周逐漸變得安靜下來,兩人沉默著,隻有木炭劈叭的聲音和烤肉的滋滋聲響縈繞在耳邊,遠處知了的叫聲在夜色中都比白天靜了不少。

等到簡單解決了一頓飯,澆滅烤爐後,薑淺從車內取了個靠墊出來,扔在了巨大的餐布上。

她拍了拍墊子,直到蓬鬆後才斜倚在了上邊,女人靜靜地看著濃鬱的夜色,餘光中是時奕州的側臉。

星星,看了,烤肉,吃了,露營——也正在進行中。

一切都是她想要的樣子,所以現在更應該感到開心自在才是,可就是有顧莫名的情緒,開始不合時宜地在她的心底瘋狂翻湧著。

身側,時奕州敏銳地察覺到了薑淺得不對勁,原本輕快的心情稍稍沉下來些,將手中投影的遙控器丟在了一邊。

他不是不記得中午發生的事情,隻是不知道要從哪裡說起來才好。

男人在夏風中醞釀了好久,直到下一陣微風來臨時,吹動樹梢時才發出了聲音。

“怎麼了?”他低聲問道。

簡短的三個字就像是暗黑叢林當中緩緩升起的幽光,讓薑淺突然有了得以宣泄的力氣。

“我總感覺像是占有了不屬於我的東西。”她的聲音很輕,仿佛隨時會被晚風吹散;她將頭枕在墊子上,緩緩閉上了雙眼。

時奕州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薑淺失憶的事。

男人雙手握緊撐著在地麵上,抬頭望著天空,掌心中冒出了薄薄的一層汗水。

“我知道有些事情你想不清楚,那些東西也應該是你覺得糾結、茫然、痛苦的原因,但是沒關係。”

“小淺,沒關係,我是不會認錯‘你’的。”

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像是一顆石子墜入夜色激起漣漪,無形的漣漪使薑淺緊閉著的眼皮微微顫栗。

真麼沒關係嗎?

她總覺得時奕州並不明白,可要是真的不明白,又為什麼要補充最後一句?

為什麼要著重說那個字,什麼叫作

不會認錯你。

微風襲來,將女人垂下的發絲吹動,輕輕落在了她的鼻前,時奕州回頭看著薑淺,伸手將那惱人的發絲彆在了她的耳後,男人目光失神,似乎在透過夜光回憶著什麼。

第一次見麵,第二次見麵,再到後來拍賣會時她重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場景。

他不了解緣由,但能感覺到這‘兩個’人是不一樣的。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說著說著,他冷不丁頓住了。

時奕州覺得自己不應該提以前的事,於是緩緩收回了手,重新望向星空。

“我在聽。”然而下一刻:淡淡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時,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了。

男人想了很久,久到月色都暗淡了下去。

“不管以前如何,我很確信我喜歡的人是現在的你。”

“喜歡是一個很難定義的詞,甚至是難以具象化表達的詞語。”

他說著說著垂下了頭,不高的聲音裡充滿著情緒,在這安靜的環境裡也顯得格外清晰。

屋外的燈光充足,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夜晚的風漸漸大了起來,懸掛在帳篷外的彩燈小幅度地打著轉兒,連帶著地麵上的影子也跟著輕顫,好像在相互試探著靠近,卻又克製著不敢融為一體。

“但是我確實喜歡你。”

“是願意為了你嘗試所有新鮮事情的喜歡。”

“也是願意把我所有的財產都交給你的那種愛你。”

時奕州終於鼓足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在夜色的掩蓋下,絲絲縷縷的紅攀上了他的臉頰,在遇到薑淺前的二十六年裡,他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甚至連長這麼大的第一次表白都是在那天的衣櫃裡。

此時時刻,在這樣伸手就能觸碰彼此的距離中,他的心臟跳得不受控。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連原本在網上瀏覽的一大堆的表白台詞一句都背不出來,隻好磕磕絆絆地講述自己的心意。

帳篷外的燈光引來了幾隻飛蛾,圍著光亮打著轉,小心地相互觸碰著,時奕州絮絮叨叨不知道說了多少,可他的頭從低下後始終沒能抬起來過。

他不敢去看薑淺的表情,也不敢問她為什麼一言不發,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待審的囚徒,用儘了力氣去闡述,但高高的審判席上的法官卻陷入了沉默,他沒辦法做任何掙紮,隻能在這座親手搭建的法庭裡忐忑地等待最後的判決。

他從兩個人在咖啡廳裡見麵時開始說起,一字一句地描述著自己的心思,直到最後才壓低聲音。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飛蛾終於撲向了燈,當的一聲輕響,在這樣沉沉的夜中也顯得靜謐了。

“我隻是不想離婚。”

他依舊垂著腦袋,“我不想離婚。”

囚徒終於說出了他的最後的訴求。

雖然已經知道了薑淺的想法,可時奕州在說這話時不免還是有些委屈,更彆說在絮絮叨叨一大堆後,那位掌握著決定權的法官仍舊保持著最初一言不發的樣子。

終於,他忍不住了。

“如果你想離婚,也行,但是、不對,離婚不行。”

“我——”

“總之讓我把我們錯過的步驟,認認真真地重新走一遍吧。”

他鼓足勇氣回過頭,卻發現女人地躺在蓬鬆的枕頭上,黃色的燈光打在她的安靜的臉龐上。翹起的睫毛上勾著幾根發絲,似乎已經睡著了。

時奕州:“……”我是不是白說了。

他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提起的勁瞬間鬆懈了下來,可看看看著,他的心跳卻不自覺變得更快。

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不太遠,時奕州甚至能看到她臉上細微的絨毛。

“……”

男人的喉結不自覺滑動了一下,他靜靜地望著她,整個人卻不自覺越靠越近。

然而就在他的嘴唇即將要貼到薑淺的唇上時——猛地頓住了。

時奕州的臉上甚至能感受到薑淺呼出的熱氣。

兩厘米,隻有兩厘米。

隻要他再低一點就能碰到。

但是

時奕州的眼眸垂了下來,頭卻稍稍抬起了一些,轉而移到了女人光滑結拜的額頭上。

輕的嚇人的一吻落下,被燈拉長的兩道影子緩緩融合,飛蛾也安靜了下來,不再執著於衝撞,靜靜地落在了燈上。

然而就在男人因為慌張而起身抽離的時候,隱約間察覺到自己的鼻前似乎湧出了一股熱流。

時奕州少見地懵了一下,接著有些不可置信地坐直了身子。

他的手在鼻邊輕輕一層,接著舉起胳膊借著燈光望去:

“……”是刺眼的紅色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