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的問話讓少年麵露茫然之色,他想了想：“病了嗎？似乎確實可以用病了來形容……”
“真的生病了啊？感覺你的臉確實有點白白的。”
也許是因為換了衣服的原因，也或許是因為少年沒有帶著滿身尖刺。
“對不起。”少年歉意道。
這歉意來得莫名其妙的，尤其是來自崩崩的道歉讓崽崽感覺很不適應：“為什麼要道歉？”
“我、我也不知道。”
崽崽的表情一言難儘：“看來你確實病得不輕。”
“對不起。”
崽崽：……
完蛋了,腦子真的壞掉了。
氣氛帶著一種微妙的尷尬。
對方是個年幼的小孩，少年想了想，還是問道：“請問……你之前認識我嗎？”
“嘶！”崽崽瞪圓了眼睛,驚得後退半步。
見年幼的孩子似乎被嚇了一大跳，少年慌張道歉：“對不起,嚇到你了嗎？”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失憶嗎？”
看上去好像很離譜，仔細一想卻又很合理。
如果不是失憶,就憑崩崩那種性格，怎麼可能一口一個“對不起”，還不附帶彆的怪話。
比如說：對不起……哈？人類就是喜歡聽這種無用的話語。倘若對不起真的有用，這個世界的恩怨情仇早就一泯了之了。
“我以前和你是朋友呐！”
少年遲疑片刻,問：“請問有什麼可以證明的地方嗎？”
“證明？證明什麼？”
“很抱歉,我對你沒有印象,所以無法分辨出你說的是真是假。”
雖然早就猜到對方把她給忘了，但親耳聽到對方承認的時候,崽崽的眼中還是有了淚光：“你、你把我給忘了？你怎麼能這樣！”
少年半蹲下來，深深地自責：“我、我……對不起。”
“你彆道歉了，感覺怪怪的,跟以前差彆也太大了吧？”崽崽仔細回想了一下，“以前一直都叫我‘小鬼’或者‘臭小鬼’,真討厭,我明明叫玥玥。”
“對不……”
崽崽捂住耳朵閉眼搖頭：“彆念了彆念了！”
少年立刻噤聲。
崽崽見崩崩沒再“對不起”了，頓時有種緊箍咒一鬆的感覺，心裡舒暢了不少：
“那你,你還記得多少？”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醒來的時候就在這附近，我沒有名字，這些天一直以‘流浪者’自稱，就像一株無根的浮萍四處飄蕩。”流浪者淺紫色的眼眸帶著清澈而純真的歉意。
本來他也是帶著警惕心的，但對方這麼小一個孩子，還差點把對方惹哭，這確實很難讓他警惕起來。
聽小孩的意思，曾經的自己似乎對她很不好。
這讓流浪者感覺有點愧疚。
“這裡繁華熱鬨，卻沒有我的歸處，我不知道我來自何處，也不
知道要去往何方。如果你認識我的話，可以方便告訴我的過去嗎？”
崽崽有點不知所措，她求助似的看向老父親：“爹，這要怎麼辦啊？”
鐘離看著純白的少年，公平公正的客觀評價：“是否告訴你失憶的朋友的過去，這取決於你。”
“但是上次發生了那麼大的事……納西妲、溫迪哥哥、影姐姐都來了，這讓我怎麼說嘛。”
“哦？哪件事？”
言外之意，哪件事能讓三神聚首？
崽崽愣了好久，好一會兒L才問：“……爹，你開玩笑的吧？你不也在嗎？……”
鐘離：“哦？我也在？是前段時間在須彌城發生的事情麼？”
崽崽鬆了一口氣：“你這不是記得嘛，那個時候因為他做了壞事，影姐姐不是把他給打了嗎？”
還是她通風報信的，她一直都覺得很對不起崩崩。
當時崩崩成神之後，明明那麼高興。
鐘離：“哦？他當時也在麼？”
崽崽緩緩張大嘴巴，逐漸呆滯。
她拉扯著老父親的褲腿，崩潰道：“爹！你怎麼了！你怎麼忘了！雖然你沒打他，但他明明、他明明就在啊！那麼大一個人你怎麼說忘就忘啊！”
鐘離：“真的假的？”
崽崽：……
總有一種，我爹在敷衍我的錯覺。
在旁聽的流浪者更加手足無措：“對不起，我、我以前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對不起！”
有一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願意主動背起所有黑鍋的美。
崽崽突然有一種心很累的感覺。
麵對這種一張白紙一樣的崩崩，比麵對毒嘴的崩崩還要讓她心累。
“要不，我還是去找納西妲吧……”
崩崩做錯了事被納西妲關起來了，去找納西妲總沒有錯吧？
鐘離不讚成的說道：“今天對她來說是個比較特殊的日子，如果他是什麼麻煩事的話，最好還是避開這一天。”
“……有道理，那先不去找納西妲了。”崽崽無奈的把雅爾達糖放在流浪者手中，“給你吃。”
“謝謝。”
“你現在有事要做嗎？”崽崽問。
“沒有。”
“那你先跟著我走吧。”
崽崽對流浪者伸出手。
流浪者遲疑片刻，拘謹的牽住了那隻小小的手。
“要去哪裡？”
“帶你去吃好吃的。”崽崽牽著人就跑。
“不去見你剛才說的那些人嗎？”
“她忙著呢，等今天過了再去見她。”崽崽轉了一圈，看見街邊有賣甜品的小鋪子，拿出自己的小金庫，踮起腳尖，趴在邊緣處輕車熟路的點菜，“老板，來三份帕蒂莎蘭布丁！”
跟在後麵的鐘離莫名感到欣慰。
有了朋友，至少還沒忘了爹。
……
買了帕蒂莎蘭布
丁，崽崽帶著流浪者坐在花壇邊沿開始享用美食。
“這個帕蒂莎蘭布丁是須彌的特色甜點心，而且一般隻有須彌城才會賣，我以前住在化城郭的時候想吃都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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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崽崽舀了一勺放在口中，入口即化的香甜布丁讓她發出饜足的歎息。
“啊！真好吃啊！”
流浪者盯著布丁，出了神。
帕蒂莎蘭布丁是用須彌特有的帕蒂莎蘭和須彌薔薇做成的甜點心，這種淺紫色的香軟外表深受視覺生物的喜愛，濃鬱的奶香味和馥鬱的花香交織在一起，讓人有想要立刻大快朵頤的衝動。
“要不……”流浪者拘謹的抱著布丁的杯子，微垂的睫毛在眼瞼留下一片淺淺的陰影，“要不我這份也給你吃吧。”
崽崽咬著勺子，吃驚的看著流浪者。
欸，沒想到他人還蠻好的咧？
現在說眼前這個崩崩其實是影姐姐做出來的第三個人偶她都信。
“你吃吧。”崽崽都不好意思了，“後麵還有好多好吃的，我得留著肚子呢！”
坐在花壇邊吃布丁的鐘離看了一眼閨女的肚子，不說破。
“那……謝謝。”
崽崽：“你已經說過一遍謝謝了。”
“呃，對不起。”
崽崽：……啊！
她對岩王爺發誓，她真的沒有欺負人！
總之這個隻會說“謝謝”和“對不起”的崩崩讓崽崽感到非常的不適應。
一個人失憶真的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嗎？
崽崽沒失憶過，也沒見過失憶，搞不清楚。
她又去問了見多識廣的老父親，老父親的回答是“確實會有這種情況”。
回到了最初的純白模樣。
“所以你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子的嗎？”崽崽好奇的問。
流浪者歉意的問道：“我曾經是個很糟糕的人嗎？”
“差不多吧，你以前是愚人眾的執行官，大家都很討厭愚人眾的。”
流浪者沉默了很久，情緒低落：“……那我一定做了很多壞事吧，這個時候說對不起好像也沒有用了。”
“不過你救過我兩次，還願意陪我玩，是我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