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原來的位置上坐好。
手一揮,明青的麵前出現一幅地圖。
懸浮於半空,是明青不用抬頭也不用低頭就能舒服看到的合適高度。
幕流月說:“師妹,在修行之前,你應該先知道世界的模樣。”
她指著明青麵前以靈力凝成的地圖,道:“我們所在的世界,名為天玄界。”
天玄界。
明青跟著念了一遍。
腦海裡響起的卻是徐副峰主的聲音:“什麼世界真實?你還未真正修行,知道那些於你無益。你是無瑕道體,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修行和練劍。彆的,等你修為上去了,自然會知道。”
幕流月卻不是。
她看著明青,大約能知道明青曾經被人灌輸的概念,此刻正在一點點敲碎:隻有知道世界真實的模樣,才能知道自己是誰,才能有修行的基本,才是真正活在這個世界上。
一切恐懼,皆來自於未知。
幕流月的聲音緩緩響起,不疾不徐,潤物無聲般,正在一點一點建立起明青和此方天地的關聯。
明青安安靜靜地聽著。
世界的廣闊無垠在溫和平靜的聲音裡慢慢鋪展開,那些惶恐、畏懼、不安開始向期盼、憧憬轉變。
天玄界一分為四。
東邊天鹿洲,屬於人族仙門。
仙門指的是宗門、世家之類的人族勢力。
上清宗便是人族所有勢力裡排第一的,位於天鹿洲中心的攬月山上。
西邊荒野原,是妖族的地盤。
原本妖族的地盤遠不止於此。
在萬年前,妖族的足跡遍布東西兩地。
甚至在萬年前的萬年前,人族形同妖族的奴隸,隻能在妖族的陰影裡掙紮求生。
北邊地勢起伏,常年暗無天日,地麵上時有天災,人族無法生存。
後來魔族誕生,在地麵下建起房屋洞府棲身,稱為修羅窟,是魔族的地盤。
至於南邊——
“南邊不屬於人妖魔三族的任意一族,卻也同時屬於人妖魔三族。”
幕流月如是說。
南邊有一座極為繁華熱鬨的大城。
無人知道城主是何人,隻知道此城大約在萬年前出現。
城的規則便是沒有規則。
所有人族、妖族、魔族,不管做過什麼事、是好是壞,都能在城內生活。
城主大多時候是不出現的。
城內也允許任何交易,包括性命買賣。
隻要給得多,什麼都能辦成。
城裡有的是亡命之徒。
換而言之,這是一座極混亂的城。
“那裡原來荒蕪無比,即便是現在,城的四方也經常被黃沙包圍。修行宗門和家族稱為南蠻地,那些散修則在暗地裡取名為罪惡城都。”
罪惡二字,足以道儘這座城的本質。
明青注意到幕流月說到這裡時,按在劍柄上的手緊了幾分。
說完這些後,幕流月把地圖散去,道:“世界大抵是如此模樣,你現在知道的隻是大致輪廓。”
“待到以後,你親自去看過,便會知道其中瑰麗奇絕,言語遠無法道儘。”
粗聽似乎和徐副峰主那些話差不多,明青卻在對上幕流月目光的那一刻,對這座世界生出了無儘的向往。
她屬於這座世界。
這座世界亦屬於她。
說完世界,再是境界。
幕流月把一直握在手上的劍擱在麵前的玉案上,開始為明青繪出修行的玄妙過程。
“修行共有九境。”
“後天,先天,築基,此為修行初始三境。”
“造化,結丹,靈相,此為修行承前啟後的三境。”
“天元,長生,天人,此為修行巔峰三境。”
“其中又有前期、中期、後期、巔峰乃至圓滿的分彆,結丹境有金丹、靈丹、水丹,靈相境有先天靈相和後天靈相……”
“這些你且先聽著,以後我自會一一跟你詳細說清楚。”
“靈相?師姐當時那白鹿——”明青眼睛一亮。
幕流月微怔,沒想到明青最關心的是這個,接著耐心解釋:“那是我的天生靈相——天水鹿靈。”
天生靈相亦有高低之分。
幕流月的靈相為天品,屬水,形為鹿,和仙門所在天鹿洲的鹿同字,自是極為不凡。
至少比無極峰姚見裳的地火焰靈還要罕見。
不過這些就沒有必要跟明青說了。
見明青眼神好奇,她掐了個訣。
明青麵前便憑空出現一隻白鹿。
皎潔如月,優美輕盈,照得殿中都生出一層白光。
明青一喜,那日最絕望墜落時被鹿接住、絕處逢生的驚喜心情還在。
而且那時的幕流月雖然也很親切溫柔,但終究還是陌生人。
現在的幕流月卻是她的師姐了。
她直接站了起來,走到鹿的麵前,滿心歡喜地摟住了鹿的脖子。
或許因為幕流月的原因,鹿並不躲閃,不但任明青摟著,還低頭蹭蹭明青的肩膀,溫熱的吐息直直灑在明青臉上。
明青心裡歡喜,把鹿摟得更緊,臉也不自覺地蹭著鹿臉。
上方坐著的幕流月微怔,抬手摸摸脖子又摸摸臉,感受著臉上異於平常的溫度,一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有種很不自然的無措感。
她看著明青。
明青似乎完全不知道靈相對於修士來說意味著什麼。
是了,她並沒有跟明青說。
畢竟明青就算再卓絕無雙,也要很久才能到感悟靈相的地步。
隻是——
明青還在蹭,手也開始由鹿的脖子滑向鹿的身體。
幕流月低咳一聲,紅著臉把鹿收回。
此時她隻慶幸她坐得高,明青應該看不到。
不然,才第一天做師姐,也太丟臉了。
底下的明青滿臉依依不舍。
為防她發問,幕流月先發製人:“好了,接下來我同你說說修行最主要的幾種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