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一柄竹劍竟然能破開修士防禦刺痛他。
如果明青此時拿的不是竹劍——
那邊明青還沒有停手,竹劍刮爛衛擅衣服後,她手腕一動,竹劍正麵迎上衛擅手裡握著那柄寶劍。
然後啷當一聲,寶劍脫手而出,直直砸在地上。
明青用一柄竹劍,挑飛最擅長挑彆人劍的衛擅的劍。
以竹劍斷裂為代價。
但那沒有什麼,竹劍多的是,竹子也多的是。
至此,明青完全勝利。
她直視衛擅,開口說話了,“原來你才是和一年前一模一樣。”
沒有半點長進。
隻會狗叫。
明青沒有說出後麵的話,但她的表情給衛擅的恥辱比直接說出來還要劇烈。
衛擅的臉一下漲紅。
四時適時響起圍觀弟子嘲笑的聲音。
衛擅大怒,想去撿起地上的劍再打過。
明青自然不會讓他如願。
在衛擅半蹲時,她直接一腳踩住。
明明衛擅有修為,卻怎麼也抽不出來。
他怒極了,抬手就要打明青。
然而有劍在手都不是明青的對手,沒了劍就更不是了。
明青拿著斷掉的半段劍刃,輕輕鬆鬆把衛擅刺得滿地打滾,然後一抬腳,將人踢出十幾步遠。
聽到消息趕來的林舟目瞪口呆,一時間竟不知道誰才是惡霸。
明青抬頭對上她的目光,眉一揚,滿是意氣風發。
然後她感應到什麼一回頭,就看到一襲白衣、風采無雙的幕流月正站在圍觀弟子的最後麵,看來的眼神含笑溫柔,不知道來了有多久。
明青一僵,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的做法,覺得不算做得很過分,拿著斷了的竹劍幾步蹦到幕流月麵前,“師姐,我打贏衛擅了。”
聲音雀躍,滿麵微笑。
像剛從村裡跑出來的傻姑娘。
哪裡還有剛才半點少年劍修的風光?
林舟捂臉。
幕流月忍不住看向明青後麵,想著明青要是有根尾巴會不會搖起來。
彆說,在絕雲殿住了一年。
明青現在白白淨淨的,臉蛋也肉乎乎的,要是有尾巴也挺可愛的。
她笑了一聲,先誇一聲“做得很好”,看向那邊爬起來的衛擅時一片冷意,“衛師弟,似你這等心術不正之人,絕雲峰以後你就不必來了。”
話裡送客的意味十分明顯。
心術不正。
這四個字不算很嚴重,但由幕流月嘴裡說出,以後還不知道師長和姚師姐會如何看他。
衛擅臉色一白,還想說話。
幕流月已經沒有耐心,手一揮,衛擅登時被一陣罡風送出絕雲峰。
罡風凜冽,刮在臉上生疼。
衛擅拉了拉破爛的衣服,麵色陰沉無比,卻不敢再說什麼。
四周圍觀弟子見了幕流月,臉上看熱鬨的表情一下變成嚴肅敬畏,行禮口稱師姐後,一溜煙跑沒影了。
他們似乎很怕師姐?
明明師姐這麼溫柔親切。
明青不明白,直接問了。
得到的回答是幕流月摸摸她的頭,似笑非笑:“他們又不住在絕雲殿中。”
她自幼背負沉重,一路走來幾乎沒有同輩的朋友。
起初是沒人想和風常恒的弟子相交。
再後來,幕流月鋒芒畢露,那些人驚豔於她的天賦,越不敢和她深交。
明青沒出現前,也隻有一個林舟稍微親近些。
但還是有距離的。
幕流月高如天上月,太出彩卓絕,於是隻能被人仰望。
明青的出現是個例外。
上清鑒測出她的資質比幕流月還要驚人,天然就拉近了和幕流月的距離。
再加上前後種種,才有了此刻。
此刻明青已經丟開心裡的不解,拿著手裡斷掉的竹劍跟幕流月控訴:“師姐,我劍斷了。”
聲音裡滿含不舍。
畢竟也是明青握了一年的劍。
幕流月沒有如明青所願溫聲安慰她,反而道:“斷得好。”
咦?
明青醞釀好的情緒一滯,眼神沒來得及換好,抬頭直愣愣看著幕流月。
太呆了。
幕流月忍不住又揉揉明青的頭,養成師妹的快樂感油然而生。
她揉了一會,因為觸感太好不小心把明青的頭發揉亂,然後低咳一聲,若無其事收回手,憑空拿出一柄嶄新的長劍。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是我為師妹準備的新劍。”
她把劍遞給明青。
明青伸手接住,在幕流月鬆手的一瞬間險些被壓倒。
劍太重了。
就跟她第一次抱著幕流月的明月劍差不多。
明青有些吃力地架在腿上固定住,空出一隻手握著劍柄來回看。
湛藍如天空的顏色。
劍刃光滑如水,能照出明青的臉。
迎麵而來一股涼意。
幕流月道:“此劍是用玄鐵鍛造的,雖然是凡劍,卻比一般靈劍還要鋒利,重量自然也比較重。”
如果剛才明青拿的是這柄劍,就不用顧忌碰到衛擅劍鋒竹劍會折斷了。
說到剛才,明青便有許多問題要問幕流月。
她問:“師姐,衛擅是後天境巔峰我能贏他,若他到了先天境我是不是就打不過了?”
“還有,剛才他的劍被我踩住後就無法反抗。劍修是不是離不開劍?”
她一個一個問。
幕流月一個一個答,“上清基礎劍招是劍道基礎,而先天境的修士脫離凡人範疇,單以基礎劍招,確實難以取勝。”
“但你若要贏衛擅,也不是沒有辦法。”
“基礎劍招難以應對修士手段,若是有劍意加持,便有希望贏。”
劍意屬於劍道境界。
明青沒有修為,右手也無法讓劍意流轉。
“但你還有左手。”
“雖然左手劍練起來難於上青天,但如果是師妹,未必不能成功。”
幕流月道。
上清基礎劍招明青已經練得差不多了。
這一年時間她體內的毒素也清得差不多,卻還是無法覺醒無瑕道體,右手劍意凝滯的問題也還在。
如此,不如練練左手劍。
這也是她為明青準備玄鐵劍的原因。
“至於劍修離了劍就一無是處的問題,那是因為衛擅太弱了。”
“他離真正的劍修還差得遠。”
“若是劍道境界足夠精深,劍修本身就是一柄劍,隻要不死,就永遠不會失去劍。”
幕流月一點一點教著明青。
左手劍。
劍修即是劍。
明青似懂非懂,看著手裡的劍,驚訝地發現劍的形狀極其熟悉。
她看向幕流月的明月劍,目光灼灼。
幕流月低咳一聲:“南明峰的長老問我要把劍鍛造成什麼樣的,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索性就照著明月劍的形狀來了。”
“你若是不喜歡,可以讓那長老——”
“我很喜歡。”明青打斷,眼裡都是歡喜,“師姐,這柄玄鐵劍有名字麼?”
“名字?”幕流月微怔,“你的劍,自然由你起名。”
起名。
明青認真思索了一會,抬頭直直看著幕流月,聲音明朗:“師姐,劍名奔月如何?”
奔月劍。
幕流月念了一遍,忍不住笑出聲音。
明明是和以往一樣溫柔的笑,明青卻覺心思都被看穿。
她跺跺腳,欲蓋彌彰般道:“奔月二字取自前幾日師姐講的典故嫦娥奔月。”
絕雲殿一年,幕流月並不獨教她修行相關和識字,各種典故趣聞也摻雜著講,因而現在的明青可謂脫胎換骨。
幕流月卻還在笑。
明青惱怒地抱緊劍要走,被幕流月拉住衣服。
她收起笑容,認真對明青道:“我很期待和師妹並肩執劍的那一天。”
明青一怔,接著嘴角上揚。
是的,根本不是什麼嫦娥奔月的奔月,從來都是幕流月的月。
她取這個劍名,是以幕流月為目標,期盼將來能趕上幕流月。
幕流月也笑。
修行路漫長無際,一人獨行總是孤獨的。若是有人在後麵追趕,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她期待明青追上來。
卻也不能讓明青追得太容易。
正在此時,伴隨一聲輕響,似乎整座山峰都震了震。
天上白雲一瞬退散,雲海儘頭出現一道金光,似乎能從天地之極照徹整座天地。
這種情況是異象。
天地異象。
明青抬頭看去,聽到旁邊幕流月有些驚訝的聲音:“留雲境出現了。”
話音剛落,幕流月腰間懸掛著的弟子玉牌一震。
是宗門急召。
召自上清殿出。
要幕流月到上清殿去。
幕流月就對明青道:“你先回絕雲殿。”
說完,她踏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