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不確定,是因為他一直沒機會洗澡,加上這裡溫度不高,自然不會有事沒事特意撩起袖子來察看手的變化情況,何況他還一直刻意避著不去看右手。如果不是囂甲提醒,他恐怕這會兒都不會注意到手臂的變化。所以,右手究竟是一直在悄悄發生變化,還是今天出現的突變,他著實有點弄不清。
“今天。”聽到他的疑問,囂甲很肯定地回答。
欸?你為什麼比我自己還清楚?榮介納悶。
囂甲當然清楚,榮介每天都要教他寫字,又是用的右手,以他的觀察力,怎麼可能注意不到。畢竟之前榮介手掌與手腕的膚色對比實在是過於明顯,稍有變化就能看得出來。他很確定,榮介的手就是剛剛這會兒出現的變化,時間不會超過花開。因為在花開之前,榮介還在教他寫字。
“這樣說來,蘋果苗出現變化,又或者源靈的出現,是我手發生變化的關鍵?”對於囂甲的判斷,榮介還是信任的。
囂甲點了一下頭。
“好,假設就是這個原因,那麼如果我想繼續提升能力,生成更多的水,讓我們都能洗個澡……好,不扯遠了,就是說要提升能力,隻要讓蘋果苗繼續長大,或者讓它生出新的源靈……不,不對,一株植物隻能生成一個源靈,我們唯一能做的是讓源靈長大。而源靈想要長大,需要很多植物。所以,我們隻要繼續種植更多的植物就行。”至於照看好蘋果苗這種話就不必提了,純屬多餘。
榮介一邊分析,囂甲一邊點頭,到最後榮介都忍不住樂了,很想伸手摸摸他的光頭,不過沒敢。
至於蘋果苗以及源靈的成長是不是真能使榮介提升能力,這誰都說不準,但總是有一個努力的方向,好過於什麼都不做,聽憑天命。
想到就做,榮介又拿了兩類新的植物種子種到另一頭,跟之前發芽的新種同一區域。它們都跟蘿葉隔得很遠,因為怕拓展領地速度過快的蘿葉將它們覆蓋。
“蠻哥,我們把蘋果苗種在這中間行不行?”弄完一切,榮介摸著下巴在原地站了很久,像是在思索什麼,最後突然說。
囂甲微愣,想要搖頭,如果把蘋果苗種下了,他以後就不能隨身帶著,萬一被人偷了怎麼辦?
“它本來是該種在地裡的,它要長大,不可能一直長在這盒子裡。你知道它能長多高多大嗎?”榮介比劃了一個普通蘋果樹的大小,然後說:“它需要吸收地力,才能成長,而且書上說,源靈所寄居的植物唯有種在土裡,才能最大程度地影響到它周圍的植物,也更容易吸收其它植物傳遞過來的營養。”
囂甲知道榮介說的是對的,可是他還是覺得不願意。不過雖然他從內到外都表現出濃濃的拒絕意思,他還是將蘋果苗交給了榮介。
看到他什麼也沒說,默默地在自己選定好的地方蹲下,開始挖坑,榮介莫名地升起一絲不忍,不由開口說:“我這裡還有蘋果種子,再給你另外種一棵。”
囂甲搖頭,再種出來的蘋果苗也不是這株蘋果苗了。
榮介其實有些能理解他的心情,畢竟這株蘋果苗是他們第一次種出來的,而且陪著他們經曆了一路艱辛,感情肯定跟再種出來的不一樣。彆說是始終精心照料著它的囂甲,就是他自己,如果不小心將它丟了,也會覺得不舍。但眼下他們並不是要將它舍棄,隻是給它換個地方生長,時時都能看到,所以實在沒必要跟生離死彆一樣。
當然,他隻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來揣測囂甲的感受,其深刻程度就如同生活在夏天的蟲在淋到一點冷雨,就認為冬天差不多也就是這樣冷一樣。而真實的情況是,囂甲活了三百多年,除了水和食物,從來沒這樣珍視過一樣東西,而這種珍視是前二十幾年將綠植視為尋常的榮介無法體會的。平時不動感情的人一旦動感情,就很難割舍,囂甲大抵就是如此。
不過囂甲再不舍,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因此根本不需要榮介勸說安慰,挖好坑之後,親手小心翼翼地將蘋果苗連同方便麵盒裡的土一起放到了裡麵,然後蓋上土,略略壓緊。澆的水是用的剛剛被他從大手大腳榮介嘴裡搶下來的水,以此栽種植物,肯定要比礦泉水好。
“還是哥你有先見之明。”榮介拍了一記馬屁。
如果囂甲知道嗬嗬,大約要嗬榮介一臉,但他不知道,於是直接給了其一記後腦勺。光溜溜的後腦勺,頭型完美,讓榮介再次升起想摸兩把的衝動。
事實證明榮介的想法是正確的,當蘋果苗被種入土地之後,就仿佛有一曲無聲的音樂從空中飄過,地裡所有的植物一下子精神抖擻起來,要不是沒風,說不定能隨風舞一曲。而蘋果苗上麵懶洋洋睡在花朵裡麵的蟲……源靈,也仿佛被喚醒了一樣,在花蕊中打了個滾兒,昂起小腦袋往四處張望。
看到這一幕,原本臉皮緊繃,渾身都充滿壓抑感的囂甲表情微鬆,周圍的空氣瞬間恢複了流暢。
榮介心中嘖了一聲,覺得這哥的小脾氣還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還挺可愛的。當然,前提是對方不暴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