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啞然。
戰臨眉眼淡淡,並未說話。
“這是父親大人。”
說完,戰夏恍然大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張開雙臂跑了過來,穩穩當當撞在了天元尊者身上,她兩條小短胳膊抱著天元尊者那兩條大長腿,仰頭露出個甜美陽光的笑容——
“爹爹,孩兒好想你呀~”
叫的甚是親昵。
天元尊者低垂著長睫,表情陰沉。
侍從一直向戰夏打著眼色,卻都被她避開。
“爹爹,你也想孩兒了嗎?”
未等尊者回答,翠珠攙扶著搖搖晃晃的蘿衣出來。
兩人踉踉蹌蹌過來行了禮。
冷風一吹,蘿衣瞬間清醒過來,心急火燎抱過戰夏,跪倒在冰冷的地上,“尊上,小女無知,請尊上莫要怪罪。”
她低眉順眼,嚇得嘴唇發白,再看戰夏,依舊是無畏的模樣。
天元尊者繞開蘿衣,徑直進屋。
青衣閣簡樸,內室沒有多餘的家具,空空落落,冷冷清清,但也乾淨。
他坐在上位,看著跟進來的蘿衣和戰夏。
“本尊此次前來,是要將……戰夏接去長樂宮,由蓬萊仙子照料。”
蘿衣一聽,猛地抬頭,眼神中滿是愕然。
“尊、尊上……”
“容成君有意與天山和親,我答應了這門親事。”
容成王隻有一個兒子,蘿衣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眾人皆知太子容卿是廢太子,掛著無用的太子名號,拖著病殃殃的身子,能挨過一天就是一天,說是和親,不如說是……利益交換,如若日後發生變動,第一個遭殃的就是無辜的戰夏。
蘿衣嚇出一身冷汗,跪地上前,赤紅著眼拉住天元尊者的衣襟,哆嗦著音調:“尊上,容卿太子已三千歲,戰夏才三歲,還隻是個孩子,您怎能……怎能答應這等事,您這是要將我女兒往火坑裡推啊!”
天元尊者皺眉看向蘿衣:“風族乃古神後裔,多少人想和丹穴山攀上關係都沒有門路,如今容成君看上你女兒,乃是你的福氣,怎麼能是火坑?”
蘿衣慘白著臉色,一句話都說不出。
“我已決定,容不得彆人插手。”
天元尊者起身推來蘿衣,不由分手抱起地上的戰夏,他大步出門,沒有回頭。
蘿衣楞了些許,發瘋似的向天元尊者衝來,尖叫的吼聲劃破整個冰天雪地的映雪山。
“你不能搶走我女兒!”
“你憑什麼搶走我女兒,從她生下來你便不聞不問,現在卻要將她當做利益的交換品,我不允許你這樣做!”
天元尊者掐了一道咒,蘿衣瞬間被阻隔在外。
“戰天宸!”她停下了,叫出了他地名字。
戰夏抬起頭,看到她弱小愛哭的母親流露出從未有過的堅韌,她看著天元尊者的眼神如大理石一般平靜,也堅硬。
“你要是不放下她,我就撞死在這兒!”
天元尊者回頭看去,表情愕然。
戰夏咬咬唇,於心不忍,手指拉了拉尊者衣服,半仰起頭,”爹爹,我想和娘親在一起。”
“……”
“求您讓娘親和我在一起。”她死拽著尊者衣服,嘴角下耷,淚珠子掛在睫毛上欲掉不掉。
天元尊者心思莫測,他見多了心情不順嚎啕大哭的女孩,但沒見過難受想哭卻忍著的。
“如果我說不呢?”
戰夏說:“娘親會死的。”
他黑瞳看著戰夏,語調冷淡:“那又如何?”
戰夏說:“那我會好好長大,找您報仇。”
她很平靜的說出這段話,眼神如雪蓮池般乾淨。
孩童的眼神,卻又不是。
天元尊者微一揮袖,咒法散開,大步幾步向前,聲音融入雪中:“安排下去,讓二夫人入住吹雪樓。”
“是。”
戰夏鬆了口氣,老老實實趴在天元尊者肩膀上,她衝遠處神色呆滯的蘿衣眨眨眼,小臉上露出兩個可愛甘甜的酒窩。
忽聽旁邊戰臨傳來聲冷哼,戰夏挑挑眉,仰起臉,“爹爹,阿夏想讓大哥抱。”
“不行。”
天元尊者冷淡拒絕,並且緊了緊雙臂,他從沒抱過孩子,就連自己的都鮮少親近,剛才之所以抱起戰夏,就是想快點離開,誰知這手感挺好,軟乎乎,熱烘烘,還帶著奶香。
舒坦就兩個字。
“可是大哥想抱我……”戰夏委屈嘟嘴,“爹爹不要小氣,就讓大哥抱一會兒,然後再給爹爹抱。”
天元尊者蹙起眉心看向戰臨,表情中明顯是不滿:“你說了?”
戰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