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榆?(2 / 2)

反正a大計算機係那麼多人,他總不能倒黴到跟程憬一屋吧。而且按理說,他的室友應該都是同專業的,再再不濟,也得是個同年級的。

選定了床位,他回身拉上窗簾,屋裡頓時籠罩了一層暖色的柔光。陸榆從箱子側麵掏出兩塊方方正正的白淨毛巾,想起收拾行李時,姥姥圍在旁邊一會兒給他塞一樣東西的樣子,忍不住溫柔地笑了笑。

他跟老人家費勁口舌解釋半天:從a市回家隻要坐不到一小時的高鐵,比他從自己家去中學還快,他抬腳就能回來。

老人遲疑半天,最後妥協了,隻掏出兩塊小毛巾裝在塑料袋裡給他塞在箱子邊,讓他到了學校用來打掃衛生。

最後,他收下了抹布,並再三向老人保證軍訓後的周末就回家探望她。

由於父母工作繁忙,陸榆從小就是姥姥帶大的。這位老人絲毫不掩飾在幾個小輩兒中對陸榆的偏愛,還因此常常被陸榆的表親們揶揄她偏心。

每到這時候,老人就耍賴一般回答:“誒,我就是看我們小榆最好。”

陸榆總是不好意思,怕得罪表親們。但大家也就一笑而過,過後還是熱熱鬨鬨的一家人。

他順手摸了一把桌麵,摸出一手的灰,頓時渾身難受,拿著抹布進了廁所。

仔仔細細擦完書桌和書架,又把能看到的每一個床柱和椅子腿都反複擦了兩遍,抹布涮了十幾次,已經黑得洗不出來了。

正當陸榆坐在椅子上想喘口氣兒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床墊沒擦。於是他換了第二塊嶄新的抹布爬上上鋪,又反反複複擦那張床墊子。

陸榆其實體質偏弱。兩輩子都不愛運動,身體底子又差,總有些個不輕不重的小毛病。

所謂不輕不重,就是沒嚴重到需要進醫院,但卻是每天給他的生活帶來折磨。乍一說名字,都是大家耳熟能詳的辦公室疾病,想治也不好治。

他重生後,本著成年人該好好照顧自己身體的想法,試圖維持一種最低限度的“不作死”狀態。現在連著幾小時在日頭下奔波,又搞了一通大掃除,現在甚至累得有點喘。

他坐在擦好的床墊上休息,下意識地想靠在牆上放鬆一下,身子卻突然僵在半空,然後一點一點地轉過去,盯著自己背後的牆壁,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中。

經驗表明,這牆肯定不太乾淨,他餘光掃視到右上方牆角的積灰和一小團蜘蛛網,感覺渾身寒毛直豎。

強迫自己忽略可能潛伏在某處的毛茸茸小室友,陸榆把注意力轉回麵前的牆壁上。

這些年,大多數室內裝潢還是用著普通的白漆刷牆,防水漆和護牆板還沒有那麼流行,學生宿舍這種地方當然也不會跟在潮流的浪尖兒上。

這牆要是用濕抹布一擦,保準馬上就花臉,說不定還沒開學他就要被後勤拉走做思想教育順帶寫幾千字檢討。

檢討他為什麼沒有生活常識。

可他現在確實是犯了難,一來他手裡沒有能撣土的家夥事兒,二來……

他剛擦完床墊和書桌,這要是收拾完了牆,豈不是又要重頭再擦一遍?

他覺得他的體力不支持這個假設。

陸榆對著這麵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收拾過的牆,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檢討中。

檢討他為什麼沒有生活常識。

所以,當307的門再次被打開時,來人看到的就是今年的新室友跪坐在左側靠窗那張床的上鋪,手裡抓著塊兒抹布,盯著雪白的牆壁出神的樣子。

陸榆聽到開門聲時,料想有人來了,決定先放棄困擾自己的問題去和新室友社交一下。他還沒來得及動,來人卻有些不太確定地喊了一聲:“……陸榆?”

陸榆被這熟悉的聲線喊得一個激靈,手裡的抹布一個不慎自由落體,穿過床架和牆的縫隙,掉到了書桌後麵。

陸榆:!!!

來人:……?

陸榆僵硬地轉過頭,看著站在門口處臉上表情有些意外又有些驚喜的程憬,對重生後的人生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之中。

他想:他可能真的是流年不利,命犯太歲。之前兩年的順遂,大概全在集中在最近一次性還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