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野便接過盒子，拿了個抹茶酥便遞給後麵人，還不忘關照道：“副班帶給大家的。”
她將點心盒子傳遞出去，便一手托著那塊抹茶酥轉回來和陸榆說話：“你公選選了什麼課？”
“嗯？”陸榆回想了一下，暫時把手表的事情拋到腦後，“嗯……外國詩歌鑒賞。”
“誒？”另一個女孩子插嘴道，“那不是和小野一起嗎，你們倆約好的啊，怎麼都不帶我們一起啊？”
“……”陸榆有點兒不知所措，說到，“沒有。”
“選課時哪認識你們啊。”穆小野不客氣道，“我就是瞎選的，萬一這門不是水課，我和陸榆不就慘了。”
“……”陸榆不太好意思跟女孩子聊個沒完，便兀自轉了回去繼續讀他的課本。
這門課是外國文學介紹的入門課，所講的內容陸榆大多已經在上輩子胡亂看書時粗略地了解過了，但課程編製十分係統科學，與他曾經的所讀所感結合，令半調子文學愛好者陸榆醍醐灌頂，一下子腦內有了穩定的知識框架。
老師在台上講得慷慨激昂，他坐在下麵拿個本子記個沒完。兩小時轉瞬即逝，陸榆有些意猶未儘，一轉頭，卻看到寬敞的階梯教室後麵已經睡倒一片。
陸榆內心覺得好笑又無奈，剛好與後排的穆小野對上眼神，後者歎口氣，拍拍身邊抱著教材當枕頭的女生：“下課了。”
女生雙眼迷離地抬起頭來，穆小野說：“我們詩歌鑒賞還在這間，你要一起聽嗎？”
女生暴風拒絕，拎起自己的包頭也不回地奔出了教室。
穆小野拿著杯子起身出去接水，陸榆無欲無求地坐在座位上，想了想，也掏出耳機塞進耳朵裡。
耳機裡一片寂靜，他沒什麼想聽的歌，隻是想把自己稍稍隔絕開一點。
公選課是本周初次上課，教材還都沒有發放，陸榆感覺手裡沒著沒落的，乾脆也學剛剛的女生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
漸漸地，他透過耳機聽到外麵的階梯教室越來越嘈雜，間或夾雜著許多竊竊私語。一個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長桌外緣。他以為是穆小野回來了，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動。
陸榆趴在桌上，感覺到那腳步聲從長桌邊緣逐漸向他靠近，一個有些高大的身影在他身邊站定，然後毫不見外地翻開他身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陸榆：……
他因為這人擅自的靠近而有些不爽，此時教授已經來到了教室，站在前麵拍手和大家打招呼。陸榆無奈地從臂彎裡抬起頭，向身側看去。
程憬拿著隻筆，正隨著教授的話音翻開一個燙金緞麵的筆記本的第一頁。
這是陸榆第一次在課堂上見到程憬，對方用一個黑色皮圈將微長的卷發在腦後束成一個小辮子，見他看過來，程憬並沒有轉過頭來，隻簡單地對他點了點頭，手上繼續將筆記本按得平整了些，隨手拔開了筆帽。
陸榆的餘光往後瞟去，穆小野坐在她的座位上，正按捺著好奇悄悄打量他和程憬，見陸榆看過來，她對他充滿疑問地歪了歪頭。
陸榆：……
他轉回去，強迫自己專心聽起課來。
第一節課，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大多是課程大綱闡述和記分規則等教條的內容。儘管如此，程憬還是極為認真地在他的本子上不停地做著筆記，使得他身邊的陸榆都有些不自在起來，覺得自己仿佛漏掉了老師所講的什麼重要的內容。
講台前的教授抻了一下西裝袖子，看了一眼手表，宣布課間休息十分鐘。與此同時，程憬合上他的筆記本，轉頭看向陸榆。
陸榆又雙叒下意識地想躲開對方的目光，但理智提醒他他們如今仿佛已經和好，他便有些生硬地開口道：“呃……你怎麼在這門課……”
“我也要上公選課。”程憬仿佛對這種問題毫不意外，“看到你就坐過來了，你不介意吧？”
“……”你都坐過來了，我還能介意嗎。
陸榆有點兒無語，但麵對程憬，又回想起昨晚對方一閃即逝的寂寞神色和自己長篇大論的內心活動，到底沒忍心說什麼。
他俯下身在書包裡摸了半天，掏出小保鮮袋，遞給旁邊支著胳膊休息的程憬：“你……吃早飯了嗎？”
“給我的？”對方仿佛有些意外，接過袋子往裡麵看，“這是……”
“是北方老味兒的點心。”陸榆搶白到，“我姥姥讓我帶的，大家都有份。”
“太費心了，下次替我謝謝姥姥。”程憬小心翼翼掰出一小塊兒棗花酥，有些受寵若驚地湊到嘴邊咬了一口，“是棗泥嗎？很好吃。”
陸榆感覺脖子後麵有些發燙，穆小野在他們倆後麵擰開保溫杯，杯口發出“吱呀”一聲，陸榆有些欲蓋彌彰地隨手翻動他的筆記本，佯裝認真。
教授甩著手上的水珠走回講台前，調了調幻燈片，便重新開始講課。程憬將裝著點心的小袋子放在手邊，抻出張紙巾擦了擦手，便又開始專心做起筆記來。
陸榆也正認認真真聽著餘下半節課，卻突然感到身邊的人越過自己的腿將自己的左手抓了過去。
他當即渾身都有些炸毛，正要掙脫，卻感覺到一個什麼東西套上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程憬一本正經地聽著課，右手還一刻不停地記著筆記，左手卻抓著他的手腕，將一個黑色有些粗的發圈套在了他的手腕上，還單手反複調整著那個發圈的位置。
直到終於滿意了，他才放開陸榆的手，對身邊已經整個僵在座位上的小學弟說：“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