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兄弟倆從住宿的酒店出發,周珵陪著周行步行前往新昌洋房。
周珵其實對新昌洋房的故事真實度仍抱有懷疑,按照傳言描述的,影視基地剛建成就發現那房子鬨鬼,到現在有二十多年了,連一條人命都沒出過。
生活在周家多年,周珵對鬨鬼事件還是有些了解的。
違背常理,毫無理性,永遠伴隨著殺戮。
新昌洋房的故事聽起來更像是惡作劇,不像真的有鬼。
當然,這與他擔心周行並不衝突,周行就算是隻是去陌生的地方買個水果,他也是會擔心的,畢竟周行的情況與一般人不同。
按周行所說,昨天晚上已經安排了一位保安值夜班,看起來那位愣頭青肥羊倒沒有坐以待斃,還是想了辦法的。
隻是這辦法有些冒險有些笨拙。
人沒事便罷,有個萬一可怎麼收場?可見這位年輕導演也是病急亂投醫,真虧他能找到願意給他當保安的人,該不會都是像星星這樣剛來影視基地不知內情的人吧?
十幾分鐘後,周行兩人來到新昌洋房,透過黑鐵雕花大門就能看到裡麵的景象,一片喜氣洋洋。
高壯的男人被圍在中間,神色頗為彆扭,穿著導演馬甲的年輕人正一臉笑意地對他說著什麼。
周家兄弟在人群外圍站定,周珵問旁邊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被圍在中間的人什麼來曆。
“他是昨天值夜班的保安,”旁邊的人回答,挨著他的人聽見,也跟著湊熱鬨,不一會兒周圍所有人都對周珵大聲講述起來,仿佛這樣更能傳達他們的興奮。
從這些雜亂無章的描述中,周珵歸納出事件的原貌。
即今天早上大家提心吊膽地來上班,發現昨天值夜班的保安完好無損,還有心情詢問在哪兒吃早飯。
來得早的工作人員一下子就興奮了,圍上去打聽在新昌洋房過夜到底是什麼感覺,昨夜有沒有發生詭異的事情等等問題。
那保安回答說沒有,說自己睡著了,什麼感覺都沒有,一睜眼就是天亮。
緊接著導演本人來到現場,在得知保安一夜無恙後,感動得當場飆淚,拉著保安向每一個人炫耀,讓保安一遍又一遍地證明新昌洋房可以過夜,沒有鬨鬼,對拍攝沒啥影響……
周珵聽完,表情卻更加凝重起來。
若是新昌洋房真有詭異事件發生,周行反倒相對安全,因為周行是各種鬼怪的克星,但眼下這個結果,倒顯得莫名其妙了。
若新昌洋房不是鬨鬼,而是有人裝神弄鬼,那持續了這麼多年,想必背後的隱情極為複雜,星星這麼單純,恐怕會在其中吃虧。
“大哥,我到了。你回去上班吧。”周行體會不到兄長心中的糾結,表示自己要上班了,催促大哥去上自己的班。
周珵歎氣,“好吧,那我走了,你有任何情況都記得給我打電話,你的手機信號怎麼樣?”讓弟弟拿出手機檢查信號,周珵忍不住又歎一口氣,他一直想給周行換個智能機,隻是周行舍不得爺爺的舊手機,堅持要用。
果然,周行認真解釋:“手機很好。”周珵隻能先去《天南》劇組。
周行來到昨天分給自己的片區站著,開始自己一天的工作。雖然沒有製服穿,但他還是一個敬業的保安。
拍攝開始之前,意氣風發的閆昊導演特地把大家喊到一起,宣布喜訊,以及鼓勵大家好好工作,電影殺青指日可待。底下有人相信,有人半信半疑,無論是哪一種,看在高薪的份上,又沒有實際危險,大家更願意認認真真在劇組工作下去。
眾人的勢頭上來,拍攝很快開始。
今天的第一場戲是拍女主角和朋友在一樓聊天,看見二樓花盆裡花朵好看,提議到二樓去觀賞。
女主角聊天的位置剛好在周行負責安全的區域。
攝影機固定在軌道上,幾位演員需要從庭院散步過來,走到洋房建築西側停頓,討論二樓窗台擺著的薔薇花盆栽,然後從攝影機前經過,去往建築正門。
剛剛解決了心腹大患的閆昊導演隻覺得太陽是如此的溫暖,花兒是如此的嬌豔,演員是如此的順眼,他用紙張卷成筒,發號施令:“開始!”
一聲清脆的打板聲,演員開始動起來。
幾位女演員你一言我一語走來,剛走到凸出來的窗台下方,女主角腳下絆了一下,修身的旗袍限製住腿部活動,整個失去平衡,向前栽倒。
“啊——”女主角尖叫著,麵部對著粗糙的牆壁直撞過去,這一撞臉上勢必受傷,得幾天無法出鏡。
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周行出現在女主角身邊,一掌兜住對方的肩頭,僅用掌根生生將她托住。
女主角穩住身體,第一時間雙手捧住臉,劫後餘生道謝:“謝謝你,太謝謝你了,要不然我的臉……呃,你是誰啊?”
昨天開會周行被三個高大身影擋得嚴嚴實實,所以劇組大多數人對他印象模糊,這會兒才想起來有這麼個人。
“是咱們的保安,真機靈哈。”場務誇獎道。
閆昊來到跟前,剛好聽到這句誇獎,頓時嘿嘿笑起來:“還是我有先見之明吧。”
他決定請保安時,劇組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出爛招下爛棋,一個兩個都勸他說根本沒用,事實證明,他的決定英明極了,保安不單證實了新昌洋房沒有鬨鬼,還能保護演員的人身安全,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