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昊扯扯唇角,他已經妥協了,“嗯,還照原樣。”
“哎,那就好。”場務鬆了口氣,向其他工作人員傳話去了。
閆昊站了半天,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慢慢踱步,兩手摸索著身上的口袋,經過周行身邊時順口問道:“有煙嗎?”
周行搖頭,並道:“抽煙不好。”大哥說的。
閆昊掃了他一眼,“年紀輕輕還挺養生。”
電影追究是接著往下拍,片場的工作人員都動起來,可惜拍了兩段之後,便進行不下去了。
閆昊揚聲問怎麼回事。
場務跑到他跟前,低聲解釋道:“導演,女主角感冒請假了。”
“什麼?”閆昊難以置信,“剛才她還好好的,而且,她跟誰請的假,我怎麼不知道?”
場務一臉為難,該怎麼說呢,女主角其實就是不願意拍了,感冒什麼的都隻是借口。
見狀,閆昊懂了,表情陰沉下來,“她走了?連說一聲沒有說?”
場務默然不語。
“她這是違約!”閆昊暴喝一聲,驚得眾人亂看。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放棄拍夜戲,打算推翻劇本從頭再來,結果就挨了迎頭痛擊。
“導演哎,小點聲。”場務趕緊拉住閆昊,“她助理留了話,說是病情如果嚴重,拍不了戲的話,她們公司付違約金的。”
“哈!”閆昊氣極反笑,“她一個三線都算不上的演員,要不是我,她在哪個劇組能當上女一號?她就這麼回報我?早知道我就該簽個十倍的違約金,賠死她!”
場務不得不說句公道話:“導演,人家本來掙的也不多,不願意冒險咱也能理解,彆說氣話了,她願意賠錢,你能多回點本嘛。”
“行,你們都有理,就我沒理!”閆昊賭氣道。
場務還想安慰,卻有人找了過來,是劇組的化妝師,一個從網紅團隊轉職的新手小姑娘。
“導演,我找你有點事。”小姑娘扭扭捏捏道。
閆昊皺眉:“什麼事?”
小姑娘看了一眼場務,壯著膽子道:“我想辭職,我家裡有急事,得回老家一趟……”
場務嘴唇抿起,心驚膽戰地看著閆昊,生怕他大少爺脾氣犯了,當場爆發,給人小姑娘難堪。
不料,閆昊低頭笑了,“家裡有事?什麼事這麼急?”
“這個……是親戚病了。”
“哦,也病了。”閆昊語氣飄忽,“行,你走吧。”
小姑娘愣住,片刻後猛然道:“我可以走了?”
“走吧,我還能綁著你不成?”閆昊心灰意冷地擺手,示意她離開。
場務忐忑,“導演,你還好吧?”
閆昊轉身走開,背對著他擺擺手:“今天不拍了,提前下班,你讓大家都走吧。”
“哦……”場務不解,導演是想通了嗎?那可太好了!他趕緊通知全劇組今天提前下班的好消息。
很快,片場的工作人員基本離開了,陽光照在新昌洋房的庭院中,隻有建築和樹木的影子交織。
閆昊繞著庭院轉了幾圈之後,目光所及之處,再沒有活動的身影,這大宅現在大概就剩下他自己一個人了。
這很好。
因為他決定做一件冒險的事。
他今天夜裡要留在新昌洋房,親眼看看宅子夜晚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太陽西沉,夜色很快降臨,閆昊特地換了身方便的衣服,身上帶著手電筒、打火機、指南針,甚至是礦泉水和麵包等很多他認為的必需品,深吸一口氣,踏進了大宅主建築的正門。
這裡通著電,隻不過都是老式的電燈,亮起來發出昏黃的光線,令人產生一種回到民國的穿越感。
客廳很大,挑高能有四米,站在其中,幾乎感受不到上麵有頂。
中間三台紅木沙發呈現“凹”形擺放,斜後方不遠處是通向二樓的木質旋轉樓梯。
閆昊在客廳轉了一圈,為了設置電影場景他仔細查看過這裡很多遍,但都是白天,在昏黃的燈光下再看,倒有種陌生感了。
於是,他沒有深入一樓的其他房間去,而是踏上去往二樓的旋轉樓梯。
閆昊穿著休閒板鞋,鞋底稍微有些硬,踏在樓梯木板上發出噠的一聲。
呃……閆昊心裡有點發毛,他小心地控製腳步落下的速度,一級一級地緩慢向上。
走到一半時,他視野的邊緣出現了二樓的地板。
一雙黑鞋停在那裡,鞋尖朝向下樓的方向。
閆昊的呼吸停了,死死盯著那雙鞋,眼睛睜大了一分,鞋的上方是黑色的長褲。
什麼時候出現的?站在那裡看多久了?是……人嗎?
閆昊後背發涼,膝蓋綿軟,一上一下的兩隻腳竟保持不住平衡,下意識撤回上樓的右腳,落下時發出響亮的聲音。
糟!閆昊懊惱又恐懼。
二樓的黑鞋動起來了,無聲無息地拾級而下,在他麵前的階梯上站定。
閆昊感到恐怖至極,冷汗快要滲進眼睛裡,他會死在這兒嗎?還是會像值班保安那樣昏迷等待人明天發現?
不,他不想死,他的電影更不能死!他是來查清鬨鬼真相的!
加油閆昊,你一定能行的!
他鼓勵自己,強迫自己抬頭,哪怕會死,他也要看看破壞他夢想的凶手到底長什麼樣。
視線一寸寸上移,劃過對方有些眼熟的上衣,閆昊終於看到對方的臉。
果然十分恐……怖?
與其說恐怖,不如說十分熟悉。
“周行?”閆昊萬分不解,“你怎麼會在這裡?”
周行啃了一口蛋撻,認真回答道:“我今天值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