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2 / 2)

林慕月想了想,坐在了自己的梳妝台前開始把頭上的一些首飾卸下去,她最近新得了一套點翠頭麵,喜歡的不得了每天都戴著。但是這套頭麵好看是好看,就是重了一些,如今也無旁人,她就先把這套首飾先摘下去了。

徐瑞卿進來以後就等著林慕月來安慰自己,但是沒成想這女人進來以後徑直就去做自己的事了,於是隻能無奈地睜開眼睛往林慕月那邊看去。

感受到身後灼熱的目光,林慕月把最後一隻固定用的小釵從頭上摘下去放回妝奩裡,轉過頭去問太子,“殿下可有什麼煩心事,妾身不才願意為君分憂。”

看到林慕月笑意盈盈的模樣,徐瑞卿也就隻能無奈一笑,自己走過去把她拉到了羅漢床上一起坐下,“還能有什麼事,無外乎是那些勳貴們又開始了。”

林慕月聽到太子這麼說,就也把雲才人家裡的事情和太子說了。

聽完林慕月的話,徐瑞卿的臉色沉了下去,“這些人是真的什麼下作手段都想的出來。”

這些手段未必有什麼用處,但是雲才人現在在東宮眾人裡算是得寵的,做出這事的人大概想的是萬一起作用了能有人在太子身邊吹點耳旁風也好。

可惜雲澹遠可不是什麼小白花,當初都能看清父母自請入宮,現在這些人妄圖通過控製她家裡人從而控製她,可以說是打錯了算盤。

太子拿起放在羅漢床小幾上的茶盞來,喝了一口茶梳理了一下自己最近經曆的事情。

“前陣子有勳貴上書,說南方設在明州港通商衙門的官員有不法之事,強壓當地商人與民人不許他們參與海商之事,還有私收賄賂中飽私囊之舉”,太子沉著臉緩緩說。

豐泰帝設了衙門由官方參與海商之事並且對跟隨朝廷的船出海的商人收取稅金,但是這並不意味當地的商人和以此為生的一些不在商籍的民人會失去了飯碗。

相反,有朝廷做主,很多以往沒法在海商這事上分一杯羹的商人如今也能有錢賺,而且跟著官方的船隊出海,安全也更有保障。

“那實際上如何呢?”,林慕月也就是這麼一問,其實這事家裡給她寫信的時候已經說過了,這位大人真是個巨貪,自己手裡並不乾淨。

“冰敬和碳敬不說,滿朝上下就沒幾個不拿的,四時的節禮、街上的鋪麵還有後院的女子,這個派去主事的官兒確實也太貪了些,不怪被人抓住了把柄”,果不其然,徐瑞卿毫不給那被彈劾的官員情麵,直接把情況全和林慕月說了。

如今官員們的俸祿不高不低,如果是在京內和繁華的地方做官是會有些拮據,但是官員們也有彆的方法賺銀子,這是徐瑞卿不喜但是經過這些年的曆練已經默默接受了的,但是這次被彈劾的官員卻又讓他生氣的不行。

“欲壑難填,這也不稀奇,你這麼生氣是為了彆的吧?”,林慕月又一想,覺得太子生氣不是為了這個。

太子這些年曆練出來了,在人前越發喜怒不形於色,回了東宮在林慕月跟前也少有情緒波動這麼大的時候。

徐瑞卿默默點點頭接著又說,“這人是東宮一屬官推薦的同年,如今事情一出父皇雖然沒有申飭我,但是朝野裡尤其是勳貴中間,近來的小動作也著實讓人厭煩。”

這時候雲夏領著兩個小宮女在外間恭敬地說,“殿下、娘娘,小食已經做好了,可要現在拿進來?”

太子剛才說了一會,都已經沒有吃東西的胃口了,還是林慕月開口說,“送進來吧。”

看見室內氣氛不太對,雲夏儘量放輕了動作把東西擺好,然後迅速溜了。

林慕月直接用手拿起一隻炸翅中遞到太子口邊,“嘗嘗味道?”

徐瑞卿本來還在想著剛才的事兒,被這麼一攪和,隻能無奈地看了一眼林慕月。

“我可是洗了手的,殿下彆嫌棄”,林慕月故意說。

聽到了這麼一句話,徐瑞卿無法,隻能就著林慕月的手咬了一口,林慕月這時又往琉璃杯裡倒了一杯酸梅湯遞給太子。

雖然之前太子沒送成玻璃,但是他拿一些洋人感興趣的東西換了些新的方子給玻璃坊,現在宮內的玻璃器具的數量大增。而宮廷匠人優秀的審美,也讓這些玻璃器皿多了些不同於後世流水線作業生產出的玻璃的彆樣之美。

太子接過林慕月手裡的東西吃掉,又喝了幾口酸梅湯,口中有東西不好說話。

林慕月晚上不喜歡再吃這麼油膩的東西,於是坐在邊上拿著杯酸梅湯慢慢喝著。

“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林慕月緩緩說出一句話,接著又問太子,“殿下之後一步棋想要如何呢?”

徐瑞卿吃了些東西心情已經有些平複了,“如今父皇行事越發偏向勳貴,海商之事利潤何其大,換誰在任上我覺得都難免會下手貪墨,所以隻看這位子上的人能力夠不夠,能不能把這攤事處理好最重要。”

接過林慕月遞來的帕子擦擦手,徐瑞卿接著說,“隻是父皇把明州衙門的管事的撤了,換了個勳貴上去,這人實在不成,我怕會生亂子。”

“我知你想勸我不要衝動行事,隻是國庫看著豐盈,但是一旦北邊起了戰事,就是流水樣的銀子花出去”,徐瑞卿又說。

北方的遊牧民族一直是中原王朝的威脅,大鄭朝前幾代帝王是禦駕親征了多次才平定了草原,把當時的胡人部族趕回了草原深處。

但是這些年草原上又出了強力的部族首領,先是把幾個小部族物理整合了起來,然後又開始在邊界打穀草試探,豐泰帝年輕時也想過舉兵再清一次草原,但是如今隻想做個太平天子,對邊關的事開始含糊過去就成了。

倒是徐瑞卿總覺得現在草原上這位可汗所圖非小,總有些擔憂邊關戰火再起。

林慕月想了想,“殿下,還不是時候,國庫的事情陛下必然也有數,實在不必這時候和陛下對著乾。”

和自己有關聯的官員才下馬,就急匆匆地反對陛下選的新人,縱使這新上任的人千不好萬不好,難保豐泰帝心裡不會多想。

知道徐瑞卿現在不喜勳貴,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太子登基想怎麼收拾這些人都成,但是如今豐泰帝雖然年歲漸長,但身體看著還好,遠不到太子當家做主的時候。

“你是儲君,現在就顯出了和陛下的分歧,隻會讓有心人越來越興奮,更加會想著法的離間你和陛下之間的父子之情”,林慕月又撿著能說的勸了一句。

“我知曉了”,聽完林慕月的話,徐瑞卿回了這麼一句,他何嘗不知自己隻做個應聲蟲最安全,隻是到底過不了心裡的這一關,但是如今這個情形也由不得他做選擇了。

林慕月沒多說,這種事情隻能靠太子自己去消化,做太子也不容易,尤其是現在這個當權的帝王已經日漸老邁,太子卻年輕正當時又有自己的想法的情況。

豐泰帝如今優待老臣,何嘗不是做給太子看的,是在彰顯自己還是天下共主的權威,所以如今徐瑞卿就是再不情願,也隻能主動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