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1 / 2)

裴野離開了,方啼霜自然也沒傻愣愣地待在原地。

他低下腦袋,趁著這正濃的夜色從小道上溜出了芙蓉園,然後繞了條路,繼續往廊下家那頭趕。

可不幸的是,方啼霜才剛溜出那芙蓉園不久,便忽然踩空了一腳,隨即他便感覺渾身陡然一輕,緊接著他整個人都被那宮袍蓋住了。

眼前也倏地一暗。

“喵嗚。”方啼霜試著叫喚了一聲,然後頓時又陷入了絕望。

他好像又變回貓了……所以究竟是天上哪路神仙在拿他尋開心?

方啼霜從那宮袍裡鑽出來之後,對著雪地上這癱堆在一起的衣裝很焦慮地繞了一圈,最後彆無他法,便隻能用嘴叼起那衣物的一角,將其一件一件往回拉扯。

好在這大半夜的內廷裡禁嚴,宮人們無事也不敢隨意走動,禁衛們也隻在內廷外圈巡邏,沒人會注意到他這麼隻在雪地裡拖著東西走的小貓。

就這堆衣物,他來回運了好幾趟,方啼霜最後一次回院子的時候,直接便精疲力竭地趴在了回屋的第二層石階上。

太苦了,怎麼做隻小貓也這麼苦?

方啼霜在階上歇了一會兒,然後步履沉重地回到了屋內,腦袋剛一沾到那柔軟的貓窩,便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方啼霜半夢半醒間,似乎聽見有人在院裡嚷嚷著什麼。

“誰的衣裳靴子丟在這院裡頭了?”聽起來是個小宦官的聲音。

隻聽另一頭又傳來了幾個宦官急匆匆往這裡趕來的動靜,其中一人語氣裡怒意正盛:“我說呢,屋裡頭都找遍了,哪兒都找不到,怎麼會在這院裡頭?”

他頓了頓,往四下看了看,然後指著那堆衣物大聲道:“瞧瞧,這都臟成什麼樣了?沒一處是乾的,彆是哪個混蛋存心整我呢吧?”

這人話音剛落,便聽旁側一位來看熱鬨的人說道:“我昨夜迷迷糊糊爬起來去茅房,那時天還黑著,我好像看見了咱們的雙兒主子咬著一隻靴子在往院裡拖。”

丟了東西的那人自然不好和一隻貓兒兼主子置氣,於是便將矛頭指向了說話那人:“你看見了為何不早說?我看你是成心的吧你?”

“你這人說話怎麼這樣?我那時不是睡懵了嗎?而且咱們雙兒主子尋常把什麼東西叼來叼去鬨著玩,也是常有的事,就為這點小事,難道我還得大驚小怪地把大家夥兒都鬨起來嗎?”

“小事兒?被丟在這雪地裡的敢情不是你的衣裳,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呢,我看你心裡指定還幸災樂禍著吧?平時你就不待見我……”

兩人眼看著就要動起手來了,好在婉兒及時出現,將兩人勸開了。

“寶全,你也彆惱,這事既是雙兒主子鬨出來的,這衣裳靴子我替你洗乾淨便是,”婉兒這句話說的輕,是軟話,但後半句便重了些,“若再吵鬨下去讓管事公公聽見,那便要挨板子罰月俸了,到時候我也沒法替你們求情。”

“好姐姐,可千萬彆告給管事公公說,”那兩人頓時不鬨了,“這衣裳靴子我自個洗了便是,既是貓兒主子要玩,我怎麼會不情願?”

婉兒一彎腰,將那衣裳抱了起來:“你婉兒姐姐我從不說虛話,這衣裳我替你洗了,你心裡也彆偷摸著再記著咱們雙兒主子的不是。”

那小宦官連忙應聲道:“貓兒主子哪有不是之處,全賴我自己沒把東西放好才是。”

打發了這兩個小宦官,婉兒把那臟兮兮的衣裳靴子往竹筐裡頭一丟,而後氣勢洶洶地闖進了方啼霜的小屋裡去。

“雙兒,”婉兒來到他麵前,把他從那小窩裡刨了出來,“這事是你乾的不是?”

方啼霜很沒底氣的“喵”了一聲。

“我猜也不是他們冤枉你,”婉兒看著他那張毛絨絨的小臉,方才的氣也消了一大半,於是隻好撐住了方才那副嚴肅的麵孔,然後教訓他道,“以後不要再做這種討人嫌的事了,聽到沒有?”

方啼霜很誠懇地回答:“喵嗚喵嗚~”知道了。

“深更半夜不好好在屋裡待著,非要出去胡鬨,”婉兒見他腿上原本雪白乾淨的毛,都被雪水打濕染臟了,她實在有些無奈,“一會兒我去打盆溫水來,給你洗個澡。”

方啼霜見狀連忙上前,輕輕咬住了婉兒的袖口,勾著尾巴,像是在撒嬌。

“你做什麼?又不樂意洗澡?”婉兒擺出一臉‘絕不心軟’的架勢,“都臟成這樣了,必須洗,沒得商量。”

方啼霜當然知道,洗澡的事,婉兒從不給他通融,他雖然因為變成貓之後,極其怕水,對沐浴這事兒也相當抗拒,不過他這回撒嬌卻並不是為了這個。

他搖了搖貓腦袋,又開始喵嗚喵嗚地叫喚。

緊接著他又領著她出門去看那被她丟進竹筐裡的衣裳:“喵嗚~”我想要這個。

婉兒被他磨了好長時間,好容易才明白過來方啼霜的意思,原來這小貓兒不是要撒嬌耍賴不肯洗澡,而是看上了這小宦官的衣裳。

婉兒朝他露出了一個嫌棄的表情:“他們的衣裳有什麼好玩的?又臟又臭。”

話是這麼說的,但婉兒還是禁不住方啼霜一邊撒嬌叫喚,一邊在她靴子旁打滾的模樣,所以最終還是拉下臉來,去問一個和她關係要好的小宦官要了一套穿舊了的宮裝。

可那小貓兒得了這衣裳還不夠,又貪心不足地用前爪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頂和婉兒的腳下。

婉兒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臉上嫌棄的表情更濃烈了:“你要他們的衣裳和冠帽便罷了,那臭靴子你拿去作甚?你若是敢叼著那個玩,我往後便再不願意抱你了。”

方啼霜知道她心腸最軟,於是便假裝鬨脾氣似地在地上跳了幾腳,再不理會她了。

“彆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受你擺布,今日你要他們的臟靴子,明日你便要他們的臭襪子,我還能事事都縱著你?若是給你熏病了,到時候我還要挨罰。”

方啼霜不能開口說話,隻能被白白冤枉成是他貪玩,誰會知道他是在為了下次再變成人,不再赤身裸|體地出去偷衣裳而做準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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