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2 / 2)

方啼霜看著目光冰冷的裴野,越想越害怕,總覺得自己這條小命很可能就要不保了。

與此同時,他忽然福至心靈,急中生智地對著裴野來了一聲:“汪!”

他原想學裝大蟲學老虎叫,但他尋常隻聽阿兄阿姊拿那大蟲的名號來嚇唬他,卻不知這獸中之王是如何叫喚的。

於是隻好退而求其次,假裝自己是隻犬兒,畢竟他隻聽說過裴野厭貓,卻沒怎麼聽說過他不待見狗,所以裝犬兒還是要安全些。

但裴野隻是看著他,卻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

方啼霜以為他沒聽清,於是又試探性地叫喚了幾聲:“汪!汪汪汪?”

雖然你討厭貓,但我現在是狗,方啼霜心裡很害怕地碎碎念道,可千萬彆砍我的腦袋……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用兩隻前爪護住了自己可憐的小腦袋——雖然帶上老虎帽後,他的腦袋實在也說不上是小了。

然而下一刻,他便瞧見眼前這位向來是一臉冷淡神色的小皇帝,嘴角忽然微不可見地向上抬了片刻。

那笑意轉瞬即逝,還沒等方啼霜回過味來,那笑容便已經消失了,快的像是隻是他一個人的錯覺。

裴野身側的掌事公公滿臉推笑,試圖緩和氣氛道:“聖人今日一出門便接了一隻喜氣洋洋的小貓兒,這想必也算是中了頭彩,今歲定然是政通人和、海晏河清的一年。”

說完他便要伸出手來,小心翼翼道:“聖人將那小貓兒給奴婢吧。”

裴野並沒有動,隻是道:“既是頭彩,孤又怎麼好拱手讓人?”

他今日瞧起來心情挺好,那掌事公公本就是個人精,雖然新官上任,但到底也是這宮裡的老人了,哪裡會不知道此時該說什麼話。

他忙做出請罪的模樣,而後賠笑道:“聖人說的極是,是老奴糊塗了。”

說完他見裴野眉目間未有怒意,於是便稍稍放下心來,轉身道:“起駕——回宮——”

這一路上,方啼霜都縮頭縮尾的,在裴野懷裡,他如坐針氈,心裡苦不堪言,但麵上卻一動也不敢動,隻得一臉乖巧地木在他懷裡。

他身上那股熏香一陣又一陣地往他鼻尖鑽去,方啼霜發現自己莫名還挺喜歡聞嗅這個香味的,如果這人不是裴野的話,他大概會恬不知恥地往他衣袖裡鑽。

可惜他是皇帝,方啼霜即便是有滔天的膽子,也不敢和他這樣耍鬨。

“一會兒差人去貓舍裡問問,是誰人給它喂了酒,”裴野的眉微皺,麵上又浮起了那種冰冷又淡漠的嫌惡,“一身的酒氣。”

身側的掌事公公忙應道:“是。”

方啼霜耳朵尖一顫,生怕貓舍裡的宮人們因他而受罰,這才弱弱地喚了聲:“喵嗚~”

這事和他們沒關係。

可惜裴野不是婉兒,和他絲毫沒有默契,更彆說能聽從他的語音語調裡猜測他的意思了。

“叫喚什麼?”

他一開口,方啼霜莫名又犯了慫,把嘴一閉,又不敢動了,繼續做他那隻四肢僵硬的木偶貓。

一直到皇帝的轎輦停在了大明宮的正堂之前,裴野將他抱進殿內,而後稍一俯身,將他放下了。

方啼霜落了地,這才敢偷偷摸摸地背著他舒展了一下筋骨,等裴野一回頭,他便又僵住了。

正堂裡燒著地龍,又點著熏香,一進殿便是撲麵而來的暖意,方啼霜頓時便犯了困。

但那皇帝就在跟前,方啼霜現在連走個路都順拐,就更彆提打盹睡覺了。

好在那掌事公公很善解貓意地給他取來了一個小團蒲,方啼霜立刻爬坐上去,一臉的嚴肅和乖巧。

堂上的裴野仿若視他於無物,把他帶回來了,但卻絲毫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兀自在桌案上批起了奏折。

方啼霜心裡無不悲傷地想思索,這皇帝究竟是幾個意思?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放他回去?

他在團蒲上蹲坐了半天,後足都蹲麻了,醉意又被烘了上來,整隻貓又開始恍惚。

案邊上的裴野無意間抬眸,卻見不遠處那小貓兒像是困極了,一下又一下地點著腦袋,然後又搖晃搖晃腦袋,強打精神地坐端正起來。

緊接著它又開始點頭,再偷偷往他這裡瞥一眼,然後很賣力地睜大了眼睛,證明自己沒睡著,然而很快就又開始往複方才那幾個步驟。

裴野覺得有趣,不知不覺便盯著他看了許久。

等下一次再抬起眼的時候,他發現那小貓兒已經用五體投地的姿勢睡著了。

裴野看向身側的掌事公公:“椿燁。”

“老奴在。”戚椿燁一躬身,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地上涼。”裴野隻說了這麼一句。

但戚公公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先是輕手輕腳地將那小狸奴挪到了團蒲上,而後又找來了一塊小絨毯蓋在了它身上。

見堂上那皇帝不再開口,他知道自己意會對了,忙又退到他身側,仔細候著去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