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沒走近,高主任先迎了上去,平常總是不苟言笑的臉上硬是擠出一絲誇張的笑意。
“顧總。”
顧決明隻是冷淡地看他一眼,可有可無地應了聲,便徑直朝前走去,在路過時鈺時連絲毫停頓都沒有。
杭陽朝旁邊人臉上掃了眼,時鈺表情未變,沒看出什麼。
“杭陽。”一道冷冽的聲音將他的注意力拉回去。
時鈺也順著聲音方向抬眼望過去。
來人身量極高,身姿筆挺,一頭青茬,右眼眉弓下有一道顯眼的疤痕,眉眼處依稀能看出與杭陽的幾分相似。
上身隻穿了一件單薄的長袖襯衫,絲毫掩蓋不住內裡優越的肌肉輪廓,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著三個字:
不好惹。
“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杭陽心虛,“怎麼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杭琅冷冷看他片刻,“杭陽,你能耐了。”
杭陽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聳拉著腦袋,苦哈哈道:“哥,我錯了。”
“回去後我希望能聽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杭琅對時鈺微微頷首示意後也隨之進了主任辦公室。
“你哥可真酷。”時鈺真心實意稱讚。
杭陽一言難儘:“他拿皮帶抽人的時候比現在還酷。”
時鈺一時間不知是該羨慕還是該同情。
兩人跟在所有人的後麵進了辦公室。
張添川先被送去了醫院,負責過來處理這件事情的是他爹的秘書,原本也算是浸淫商場多年的老油條,可站在杭琅麵前,莫名顯得文弱,一下子被人壓了一頭。
“都還是小孩子,年輕氣盛的,發生一點摩擦很正常,但是下手這麼重實在是有些過了。”
兩家在商場上地位相當,手裡還有一些項目在合作,沒有必要為這點小事撕破臉。
“人畢竟被打進了醫院,一句道歉起碼是應該的。”
“道歉?”抱胸站在一旁的杭琅眉頭微挑,突然出聲。
秘書艱難地點了下頭。
早知道過來的是這位活閻王,他死都不接這個活。
“被打進醫院不是因為他自己無能嗎?倘若他稍微強一點,也不至於是這個結果。”杭琅慢條斯理道,“這難道不是他自己的問題?”
“無端出手的明明是……”
“杭陽不會無故出手。”杭琅沒有絲毫猶豫的肯定。
杭陽想哭的心都有。
雙方僵持不下。
其實秘書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畢竟杭陽還全須全尾地站在這。
隻不過是一句簡單的道歉,不疼不癢的。
高主任夾在中間,頭都大了,不停擦著腦門上的虛汗。
可憐見的,手帕都濕透了。
他下意識看向從進來開始便沒有說過話的人,希冀道:“顧總。”
“這是他們的家事,我沒有處置的權利。”一句話,作壁上觀,雙方都不得罪。
直到最後,都沒有討論出個所以然。
秘書憤然離場,杭陽在他哥的死亡凝視下硬著頭皮留了下來。
他兄弟還在這,他不能走。
高主任呼出口氣,還沒從剛剛的場景中緩過來,劉美霞便遞過來幾張試卷。
一茬接一茬,要了老命了。
“時鈺,為什麼你開學考和入學考試卷的字跡完全不一樣?”高主任抖了抖手裡的幾張卷子,質問道。
“閒得沒事,多練了幾種字體。”入學考試難度大,他沒留意用了自己原本的字跡。
“入學考時,不是劉老師您親自監考的嗎?我有沒有作弊您應該十分清楚才對。”
“不可能!!”劉美霞聲音直接拔高。
顧決明眉頭一皺。
“怎麼不可能。”時鈺反駁。
這時候,高主任突然出聲:“我怎麼覺得這幾張試卷上的字跡這麼熟悉呢。”
杭陽就站在高主任旁邊,聞言伸長脖子瞥了眼,突然‘咦’了聲。
“劉老師是不是拿錯試卷了,這不是班長的卷子嗎?”
高主任壓在邊緣的手指挪開,露出下麵的姓名,的的確確是
時鈺。
時鈺有一瞬的怔愣,大腦開始極不情願地遲鈍運轉。
開學考是自己仿寫的藏在衣櫃裡試卷上的字跡。
往深處仔細一想,他臉上的表情開始扭曲。
他翻出的是原主偷偷摸摸藏起來的顧靳的試卷。
他好傻。
怪不得顧靳看到照片時的表情那麼微妙。
他真傻。
誰會閒得沒事乾仿寫彆人的字跡,這不得坐實他是對顧靳“舊情難忘”。
“的確是我的試卷。”時鈺這幾句話說得異常艱難,“我模範了顧靳的字。”
“我不信,你在撒謊!”劉美霞有些激動,“你之前的字明明不是這樣的!”
“滿嘴謊言,明陽怎麼會出了你這樣的學生。”
即便時鈺名義上的親生父親就端正坐在辦公室裡,劉美霞依舊敢如此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