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陽愣在原地。
在這一刻，他仿佛被什麼東西抓住了心臟，連呼吸都跟著一起停滯了。
直到那個身影消失在無儘的黑暗中，陸明陽還立在原地。
空氣中，似乎還有著那個人身上若有若無的氣息。
很淡，很遠，像夏夜的星空。
永遠觸摸不到，但卻能久久印在心頭，令人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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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翳回家後，林明安隻看了他一眼，就立刻從桌子邊起身：“你回來啦？那我出去轉轉，大概晚上11點回來。你彆鎖門。”
林翳答了聲“好”。
林明安走後，林翳就打開書，繼續補落下的功課。
林翳住在這個身體裡，不僅體力會受到這個身體的限製，智力和學習能力，也會受到這個身體的限製。
這個身體的智商不算低，但也算不上很高。處於中等偏上水平，想要考上好學校，必須努力學習才行。
林翳集中精力，心無旁騖地學習，十一點的時候，林明安果然帶著滿身酒氣和煙味回來了。
林翳跟他打了個招呼，就去洗漱睡覺。
一夜無夢。
第二天和往常一樣上學；
第三天也如常；
第四天……
這些天，秦蕭再也沒出現過，他的課桌被搬走了。
直到他的課桌被搬走，同學們才從心底裡相信，秦蕭是真的被開除了。
網上的輿論風暴，在政府陸續放出的“道歉視頻”“開除處理”“賠償補償”中，很快壓了下去，甚至還有些人讚揚秦市長“大義滅親”“教育嚴格”“優秀楷模”……
至於往常那些跟著秦蕭混的學生，也都收斂了起來，做回了一個學生的本分。
那些曾經欺負過林翳的人，哪怕在校外看到林翳，都低著頭快步走，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吳西京甚至連“林哥”都不敢喊了，老老實實跟著其他同學一樣，喊林翳的名字。
習飛羽也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她一開始喜歡秦蕭，是因為覺得秦蕭無所不能，很厲害；
但自從秦蕭被開除後，她終於認識到，外麵混是沒有前途的，學生得好好學習。
她開始認真學習，學習成效如何雖然不清楚，但至少不再抄其他同學的作業了。
一切都朝著正軌而去。
兩周後，秦蕭的事情再也沒有人提了。就連這個人，仿佛也消失在了同學們的記憶中。
唯有陸明陽不同。
自從那天晚上後，陸明陽變得心事重重，經常畫著畫著就開始發呆，筆頭的顏料乾了都沒發覺。
他還是梳著鍋蓋頭，戴著黑框大眼鏡，偶爾會跟林翳擦肩而過，有好幾次甚至想開口說點什麼。
但林翳沒理他。
一個月後，隨著期末考試即將到來，陸明陽似乎也放棄了些什麼，開始默默地上課，下課，畫畫……
回到了他背景板的位置。
“宿主，你真的不用我幫你考試嗎？”係統233在期末考的鈴聲拉響時，再次忍不住問。
宿主來到這個世界，隻用了三天時間，就搞定了親爹，趕走了秦蕭。
本來很密集的“賣身給秦蕭”“羞辱py”“廁所paly”“夜場灌酒py”全都沒了，係統233閒的都快要長毛了。
現在好不容易有點機會，它忍不住想乾活。
林翳從前排的同學手中接過試卷，拿了一張後就傳給後排同學。
一邊傳，一邊言簡意賅：“不用，我自己考！”
三天後，考試成績就出來了。
林翳的成績，從上學期的全班倒數，變成了全班前十。
對他這樣的進步，班主任老師還特意表揚了他：“林平，這個學期，你是班裡進步最大的同學，要不要給其他同學說說經驗？”
林翳沒什麼經驗可以說。
他想了半天，終於開口：“我想，這就是沒有秦蕭的騷擾後，林平同學本該有的樣子。”
同學們立刻鼓掌起來。
特彆是習飛羽。
如果不是林平，她恐怕到現在還迷迷糊糊地喜歡秦蕭，根本想不起來學習這件事。
現在她特彆感謝林平，讓她能夠迷途知返。
老師布置完暑假作業，又交代了安全問題後，高一學生的暑假，就正式開始了。
因為放學早，林翳這次回家的時候，林明安還在屋子裡喝酒。
他見到林翳回來了，渾身都有些緊張，立刻起身把酒瓶子收走：“我有點事兒，先出門了。”
林翳點點頭。
他先在家裡做了五十個俯臥撐，二十個引體向上，又打了一套拳，就打算出門吃飯。
剛拉開門，就看見很久沒出現的秦蕭，站在他門口。
林翳很警惕地看著秦蕭。
一個多月沒見，秦蕭瘦了很多，眼神也沉暗了不少。
那種囂張張狂的氣息收斂了許多。
“我想進來跟你說幾句話，可以嗎？”秦蕭問。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林翳遲疑了片刻，評估了一下雙方實力對比，側身讓開路：“進來吧。”
秦蕭走進這個屋子。
屋子很小，一間客廳，一間臥室。
裡麵的擺設也很簡單，肉眼可見的貧窮。
但就是住在這樣地方的人，讓自己吃了個大虧。
“林平，我要恭喜你。”秦蕭靠著牆，垂著頭，“我被開除了，你得逞了。”
林翳謹慎地跟秦蕭保持距離：“是你自作自受，和我沒關係。”
秦蕭哂笑，斜陽通過窗戶漏進來，將他英俊且年輕的臉上，添了層滄桑。
“那幾個避孕套是你栽贓我的，裁紙刀也是。”秦蕭想了好幾天，才想明白這件事，“可是沒有人相信我，你乾得很成功。”
雖然這個屋子裡隻有兩個人，但林翳才不會笨到承認。
且不說秦蕭身上會不會帶錄音設備，門外會不會有人正好路過偷聽。
哪怕什麼都沒有，林翳也不會認的。
林翳說，“像你這樣的人，身上帶那些東西最正常不過了吧？我沒有栽贓，你訛錯人了。”
秦蕭盯著林翳。
麵前的少年神色平靜，眼眸幽深，有那麼一瞬，秦蕭甚至真的懷疑，那些東西搞不好真的是自己的。
“我爸說，我在這裡待著隻會給他惹事；所以打算送我出國念書。”秦蕭說，“從高中念到大學，或許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
林翳“哦”了聲。
“我兩個小時後的飛機。我想，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我這次算是死在你手裡，我隻想死個明白。”秦蕭垂下眼。
林翳說：“那你快去趕飛機吧，我不耽誤你了。”
說完，拉開了房間的門。
秦蕭鬆開了兜裡的錄音筆。他知道，林翳什麼都不會說，自己問也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