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接通了。
他愣住了。
就在剛剛,他以為自己進入了副本。
如果僅僅是五舅夫妻兩看到不存在的客人,那就當做他們是神經出問題,可在紀柏說出“有人”之後,江淮迅速地用意識掃過整個村子,捕捉所有能聽到的信息——
除了他,似乎其他人都能看到“客人”。
客人有五個,三女兩男,大學生。
但江淮不僅看不到,甚至沒看到任何陰氣。
他以為自己不聲不響地進入了特殊的副本,為了驗證,自然是打個電話出去,看看能否與外界通話。
“淮淮?怎麼了?淮淮……”
江淮慢了半拍答:“沒什麼……就是——”
“等等,”對麵道,“我撥回來。”
撥回來的是視頻通話。
江淮指尖微頓,還?是接了。
他的繼母慕寧帶著笑意的臉出現在屏幕對麵,她燙著卷發,長相柔和可氣質特彆有攻擊性,不笑起來就像你的教導主任,但笑起來就像和你?一起打網遊大喊“救我救我”的教導主任。
“提前祝你?元旦快樂,”對麵說,“不過?你?什麼時候也開始迷信了?我聽說你?搞了個玄學公司?”
慕寧補充道:“不是小方說的,但國內總公司裡的人總有朝我打小報告的,你?也不管管?丟不丟人?”
江淮撇嘴。
慕寧一個勁笑:“行吧,不想進自家公司就彆進,但你?早晚不得?接我的班?小公司缺錢嗎,要拉投資嗎?”
江淮回複得?很快:“不缺。”
想了想,他又說:“應該會賺錢。”
“你?心裡有數就好啊……那你打電話來乾嘛?”慕寧裝作?驚訝地瞪大眼睛,“我難道不就是個打錢工具人?
”
江淮瞪她。
她就又是笑。
她臉上妝容齊全,顯然這個時間在忙,很可能是在什麼社交場,但就是很有閒心地等待江淮說話,半句都沒催促。
江淮乾咳兩聲:“我……”他瞥到紀柏,“紀家那邊想讓我今年回去過年。”
“謔,”慕寧挑眉,“想修複關係啊,早乾嘛去了?四年前你?老爹剛走就沒想過來修複關係?總不能說前幾年他們家——是你外公吧——前幾年你外公老糊塗,反而今年腦子好使了?”
江淮眼睛亮晶晶的,用眼神示意她再罵兩句。
慕寧哭笑不得?。
“那你什麼意思呢?”她問,“我剛剛有一句話倒沒說錯,你?那個外公離老糊塗沒幾年了吧。”
江淮沉默了半分鐘,說:“我不能替我媽媽原諒他,而且這種行為沒有意義。”
“他想看到我,未必是想要一個外孫,他孫輩又不少?,他隻是想要原諒他自己。”
“不過?——我今年應該會去看看,坐一坐,但一起過年就免了。”
江淮做事可很有儀式感的,過?年隻和家裡人一起過,即使是靠著視頻通話度過。
紀外公和紀媽媽之間的矛盾也很簡單——
不是因為婚姻、愛情之類的表麵矛盾,那隻是導/火索,而是因為父母對孩子的控製欲。
“你?究竟是因為愛你的孩子才那樣對待她,還?是因為想要控製她才表現出愛她?”
這對父女關係最有可能和解的時候,紀外公發話說“隻要你?承認錯了,我就承認你?的老公和兒子”,他認定自己做出了無法想象的巨大讓步,但倔強的女兒依舊拒絕了——這也使得他們的關係徹底惡化。
江淮又聊了聊煩人表哥和回?老家看太婆的事情,慕寧笑著聽著,半小時後他們才掛斷電話。
掛電話後,江淮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一切都很正常,紀柏盤腿坐在沙發上打網遊,江淮則給?方塘打了個電話,把被窩裡的助理叫起來,讓他加緊時間去查自己那個地中海五舅,以及有關五舅透露出來的一切——
比如燕齊土木大學的建築係學生,比如五舅認識的那個給?項目的王哥。
立刻查!
爭分奪秒地查!
而江淮則
是看了眼時間,披上外套,直接去找五舅了。
他進門的時候,因為陌生的氣味,五舅院子裡拴著的大黃狗瘋狂吠叫起來。
看到江淮,五舅顯然很驚訝。
——這是他表妹的繼子,實際上,和他們老慕家根本沒有血緣關係。
江淮在村裡,真正對他好的,大概也就太婆一個人。
他們表麵上聽他喊舅舅阿姨什麼的,實際上背過?去撇撇嘴,心裡不是不酸的——
酸慕寧嫁了個有錢人,酸慕寧嫁人之前自己就很有錢,嫁過?去之後更有錢。
本來還有一點能攻擊她——有錢人有兒子了,沒想到過新年時慕寧把那個小兒子帶過來,乖巧聽話又漂亮,還?特彆聽她這個後媽的話。
“不知道慕寧給?他灌了什麼耗子湯呢!”
哪有後媽和前頭留下來的兒子好的?
後來慕寧老公沒了,和兒子兩人分了老公的家產,他們就等著看慕寧把江淮丟出去,或者江淮和慕寧起爭執——結果他們眼巴巴等啊,什麼都沒等到!
這也太過分了吧,浪費感情!
江淮未必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可並不在意,他來的路上就找好了借口:
“是這樣的,五舅,我來之前媽媽就囑咐我,出錢把村裡的房子好好翻新一下,五舅有什麼推薦嗎?我決定大動,”江淮動作自然地走到桌邊坐下,“最好推倒重新建一個,換一種建築風格。聽說五舅是搞建材的,有什麼推薦的人嗎?”
“沒,”五舅連忙擺手,“我就有個朋友,拉個裝修公司搞點小生意吧,不過?你?找對人了,我對這個真的有點了解……”
懂了,他不是搞建材,隻是收中介費。
江淮幾句話讓這位舅舅相信自己人傻錢多,隨口套到了那位“王哥”的信息,然後他們就聊到了住在五舅家這幾個人。
“燕齊大學知道吧!咱們陽省的好大學!他們幾個是來搞調研的,拍拍照,寫寫報告,參觀學習,王哥幫忙結錢。”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五舅根本說不清楚具體的信息,幾句話下來連人名都沒透露,似乎也沒有介紹江淮和幾人認識的意思。
江淮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對熟悉的,住在自己家的人,聊起來卻隻記得?性彆
和年齡範圍,連外貌、性格、名稱都完全想不起來,就好像——
“有五個燕齊大學建築係學生來了我家”在“意識上”客觀存在,而現實中並沒有這五人。
什麼樣的人,你?知道他躺在那裡,坐在那裡,但你?不能看到他,不能靠近他……就像被什麼攔在了外邊?
被規則攔在外頭。
江淮想起來了。
他見過?這樣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梳理一下淮淮家裡的親緣關係:
【生父(已故)生母(已故)】
生母是紀家人,有兩個哥哥,大哥有兩個兒子,小兒子是紀柏,淮淮的親表哥。
【繼母(慕寧)、淮淮同父異母的妹妹(江沅-4歲)】
慕寧是慕家人,因為父親入贅所以隨母姓,所以江淮這個外婆也姓慕,外婆是江淮太婆婆的小女兒,後來和那個入贅男離婚了。
所以江淮有很多同輩,但都比他年紀大,這一輩唯一比他小的就是他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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