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朝那邊看!”虯髯男子終於開口,指著與他相反的方向命令。
郗瑛莫名其妙,他接下來吐出的話,比他的人還要可惡:“太醜,傷目!”
醜是好事,郗瑛並不以為意,不過,還是暗戳戳將他記了一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是小人,這個仇,她馬上會報。
郗尚書令的名號好用,她正準備張口大喊救命,騾車轉進了一條安靜的巷子。
郗瑛悻悻閉上了嘴,周圍無人,呼救出口,接下來,便是她的死期。
巷子的角門處,一個漢子等候在那裡,騾車駛入,他抬手見禮,幫著牽韁繩卸車。
與紅福在一起的中年男子,從穿堂走了進來,虯髯男子長腿一跨就下了車,郗瑛沒見到紅福,心中七上八下,艱難地從車上挪了下地。
郗瑛轉頭四看,眼前草木葳蕤,溪流蜿蜒而過,綠樹中央還架起一座精致的拱橋,拱橋邊還立著一座八角亭。八角亭的四個方向,各自對著一道垂花門。
虯髯男子負手在後,被中年男子迎進了一道垂花門,轉瞬間就不見了。
拴好騾子的漢子走過來,對郗瑛道:“這邊來!”
郗瑛見漢子凶神惡煞,隻能跟著他走進了另外一道垂花門。她前腳剛踏進去,門在後麵砰地一聲關上了。
郗瑛驚惶地回頭,上前去拉門栓,“喀拉”,門外落了鎖。
“七娘!”紅福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郗瑛顧不上大門,趕緊回頭朝紅福亂擺手,示意她閉嘴。
紅福看不懂,呆愣愣跑了上前,郗瑛貼著大門聽了一會,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她趕緊叫上紅福朝裡麵走去。
“不許叫我七娘!”郗瑛低聲叮囑,警惕四下打量。
“是。”紅福呐呐應了,小聲問道:“那婢子......”
“婢子也不許稱!你閉嘴,先彆出聲。”郗瑛打斷她,下了台階從庭院中走進去。
她們現在一間精致的院落中,五開間青瓦白牆正屋,庭院中種著各式花木,木芙蓉盛放,金桂飄香。
郗瑛推開半掩的屋門,裡麵擺著案幾桌椅,收拾得乾乾淨淨。左邊是耳房,右邊是寬敞的臥房,裡床外榻,床上被褥一應俱全。
在院子轉了一圈,除了她們再無彆人,郗瑛又累又餓,正屋的案幾上放著茶盞小爐,陶罐中裝著清水,她先讓紅福生火煮水,迫不及待壓低聲音問道:“你在騾車上時,他們問了你什麼話?”
紅福道:“問我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為什麼掉下了懸崖。我記得......”
果然,他們狡猾得很,去向紅福套話。
“叫我阿先吧。”郗瑛咬牙取個名字。
取乾老天爺以及虯髯男子先人之意。
“是,阿先。”紅福聽話得很,立刻改了口:“以前我剛進府當差時,多嘴說了幾句話,被管事掌嘴,以後再也不敢亂說,我都記著呢。阿先叮囑不能告訴外人身份,我就不敢告訴。隻說我們是克夫的寡婦,被亂民追趕掉下了山崖。”
郗瑛撫摸著胸口,長長舒了口氣,問道:“我成親了?”
紅福奇怪地看了眼郗瑛,眼神跟看傻子一樣,不過還是老實道:“聽說夫人在京城給阿先張羅了一門親事,隻老太爺去世,阿先要守孝,此事便不許府中人議論。”
郗瑛再次確定了虯髯男子的胡說八道,見紅福不知將她定給了誰,便沒再多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