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是檢修師都知道軍部總研究院的地位是什麼,進入那裡麵的檢修師,沒有一個軍銜是低於少校的。幾乎各大軍校的檢修院院長和副院長都是出自這裡,最新的機甲、武器研究成果也都是出自這個部門。
進了這個部門,便意味著成了檢修師群體中的中流砥柱。福利政策是不用說的,出入都有軍隊專門配備的私人保鏢跟著,不用擔心自己的任何生命問題,社交圈更是不用說,最差都是少校,高了還有將軍級彆的,各大軍政圈大佬跟你抬頭不見低頭見。隻是看看這個朋友圈配置和環境,可謂是前途一片光明。
從來沒有開過的先例,卻在此次比賽要開了。
原本以為大概就這樣輕輕鬆鬆毫無懸念地結束了的比賽一時間緊張起來,沒有人想放棄這個難能可貴的機會,即便是七人中的最後一名。
“比賽規則就是這樣,給你們十分鐘做最後的準備,我說開始後便開始計時,比賽時長二十四小時,到明天下午的這個時間截止,這期間你們是要睡覺還是要比賽,是要放棄還是要繼續都隨意,我們隻看最後的結果,都聽明白了嗎?”趙修問。
“明白!!!”齊齊的聲音。
“好,那就……”趙修看了看時間,等到秒針達到整點。
“開始!”
*
A區的比賽正激烈地進行之時,另一邊西北軍區的軍營中卻發生了令人不怎麼愉快的一幕。
當霍頓帶著海迪幾人來到西北軍區時,軍區的門都是緊閉著的,即使守門兵檢查並核實了他們的身份訊息,也沒有立即放他們進去。
交涉一番後了解到並不是不讓他們進,而是不允許霍頓進入。
海迪見霍頓皺了眉,怕他發起火來把這幾個看門兵給揍了,連忙上前道:“這是我們H區的波爾上校,是這次西北軍區特訓營的機甲特訓教官,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看門兵說:“沒有搞錯,就是波爾上校,由於您是一位omega,進入軍區後怕引起不安,所以必須需要我們上級的親自接待和合適才可以進入,這也是上級給我們的命令,我們隻是執行命令。”
引起不安?
一個失去腺體的omega?
難道現在還有人不知道霍頓是個沒有腺體的omega嗎?
簡直是擺明了的下馬威。海迪正要上前理論,霍頓攔住了她:“沒關係,我去這附近轉一轉,你們先進去。”
“可是……”
霍頓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個頭上微微冒汗強裝鎮定的小兵,道:“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就等他們的上級親自來請我,如果兩個小時之內我見不到他們的上級,我就回H區了,想來我一個omega給你們這群alpha做訓練確實危險,還是不要進去引起不安和混亂了。”
亞諾大驚失色,急忙道:“那怎麼行,上校您可是這次訓練營的特訓教官,您不在我們怎麼訓練啊?”
他這個哏捧得到位又逼真,海迪在一邊不著痕跡地翻了個白眼。霍頓像是這麼好脾氣的人?被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可不是他的風格,這會兒沒跟人打起來可能都是因為……
海迪用餘光不經意地掃了眼霍頓的肚子,想到了趙修離開之前跟他說的話:
“波爾上校懷孕的事你應該是知道的,唐清離開後,他留下了孩子。”
“可是他們不是分手了嗎?這樣的話如果上校未婚生子,那……”怪不得這段時間霍頓沒有再像以前一樣三天兩頭下場親自指導練習了。
“他說他會承擔後果,這你不用管,我跟你說這件事是因為我要回A區去做檢修師大賽總決賽的評委,在這幾天內我沒有辦法管波爾上校和你們的事,你肯定會被選去特訓,所以我把這件事告訴你,希望你能在我缺席的這幾天內幫我看著波爾一些。”
“看著?”
“照顧。”趙修換了個說法,“還有,暫時不要告訴唐清,這件事讓霍頓自己來說,我們不要摻和。”
回憶結束,海迪歎了口氣,悄悄又瞅了一眼霍頓那身平日裡穿的較為寬鬆的軍用工裝服,心底裡複雜不已。
難怪要穿這麼寬鬆,現在都已經四個月了,肯定是怕被人瞧見身子才這樣遮著。
她又看了眼霍頓那臉,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嘖,可真辣眼睛,alpha懷孕既視感。
要是唐清知道霍頓把孩子給留下了,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她還沒對霍頓死心呢,三天兩頭地跟她探消息,生怕霍頓給趙修拐跑了。
給她那個膩歪的啊,這藕斷絲連的做派哪裡像個alpha?一個溫柔貼心地不像個alpha,一個凶悍野蠻得不像Omega,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倒是絕配了。
正腦子拋錨地想些有的沒的,海迪突然聽到霍頓猛不丁叫了她一聲:“海迪,聽見了嗎?”
“聽、聽見了!”海迪一下子挺直腰背。
他說什麼來著?她聽了個屁。
霍頓看著她涼涼地勾了勾嘴角,意外地沒有在這麼多人麵前收拾她,重複了之前的話:“我要是回了H區,這段時間的訓練你們就自己看著辦,我該教你們的訓練方法差不多也都教了,剩下的全靠你們自己了,明白嗎?”
“明白!”幾個學員齊聲道。
“明白就行,你們進去吧,我走了。”霍頓說著轉過身,當真走了。
一句多餘的低聲下氣的話都沒有,相當乾脆了,留下幾人麵麵相覷。
亞諾:“我們現在怎麼辦?”
海迪:“進去?”
一學員:“上校這是真走了嗎?”
另一學員:“貌似是的。”
說著,幾人便結隊往訓練營裡邊去了。
看門兵在一旁看著,冷汗簌簌而下。這H區的人怎麼這樣啊?那個omega上校怎麼那樣啊!怎麼跟說好的不一樣呢?
難道不是不讓進,然後omega上校忍氣吞聲在門口等待,挫挫他的銳氣。或者omega大怒鬨事,接著他們安排好的人過來擴大事態,紅臉的□□臉白臉的唱白臉,將omega的威風卸一卸之後再放他進去,讓這個所謂的“聯盟第一機甲師”收斂點嗎?
但現在這個是什麼做法?一言不合就要回H區?
這劇本不對啊?難道不是omega為了複出主動求來的當教官的機會嗎?怎麼說丟就丟,放得這麼快?
看門兵還不算蠢,看著那群歡歡樂樂就進了訓練營一點都不擔心自家上級的那幾個H區學員,直覺有些不對。
於是他連忙通知了下達命令為難霍頓的“上級”。
“上校,事情是這樣的……”他連忙說了剛剛的情況。
“是,沒錯,霍頓波爾直接走了,說兩個小時之內如果沒有人去接他的話,他就回H區了。”
“是,他親口這麼說的,剛剛還安頓好了學員。”
“他沒有說他去哪兒轉,直接走了。”
“是是是,我馬上讓人去追他。”
掛了電話,看門兵朝地上啐了一口。另一頭的一個兵問:“怎麼,上校說什麼?”
看門兵頭疼道:“讓我們去把人追回來。”
“剛剛霍頓波爾不是說要讓希爾上校去……”
“你能指望希爾那個雜|種能去接他?這乾的什麼事啊,惹不起就彆惹,非要去作,這下好,作壞了還得咱背鍋。”
“惹不起?”
“上校說,霍頓波爾是中將特地去請來的,如果他真不回來,麻煩就大了。”看門兵歎了口氣,通知了一下周圍藏著的安排好的人,讓他們一起去追霍頓。
這邊他們在頭疼,那頭的霍頓卻優哉遊哉地去了附近車站,剛走去就見到一輛公共自動懸浮車停靠在了路邊,他正要上車,便聽到身後遠遠地有人在叫他,轉頭一瞧,果不其然是那群雜|種。
那群背鍋兵一邊跑一邊叫一邊跟他揮手:“波爾上校留步!”
波爾回過頭,腳一抬就踩上了懸浮車,進去後按了關門。等那群兵跑過來,車剛好開走。他站在車窗裡,好心情地對著外麵一臉絕望的一群小兵揮手告彆。
E區那個雜碎還是跟當年一樣一點兒沒變,蠢得令人發指,壞事功底一流。要不是看在他們中將和夏爾的麵子上,他才不會過來。
霍頓下了車後,在E區商業區轉了起來。他穿著一身顯眼的軍服東走走西看看,問個商品價格店主都會主動給他打折優惠。
E區的軍人待遇顯然比H區好。
他感歎著,走到一處偏僻的咖啡廳中,要了一杯果汁在一個小隔間坐下。然後打開光腦虛擬屏幕,戴上耳機,調出檢修師大賽的賽事直播進行觀看。
每個參賽選手都有一個專有鏡頭,觀眾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選擇觀看視角。霍頓付費點選了唐清的直播視角,然後窩在沙發裡看著裡麵那個馬尾少女。
【比賽開始。】
*
海迪回頭就給夏爾去了信息說了霍頓的事,夏爾知道這事後立馬給E區的總領中將打了個電話惡言怒罵了一頓。
“那個希爾是你弟你願意留著就留著,乾什麼把他放出來去為難波爾?他曾經對波爾做過什麼事你心裡沒數?當初你來請波爾來時可是說好的井水不犯河水,現在呢?!”
“這件事我會嚴肅處理。”E區中將理虧,連聲道歉。道了半天夏爾依舊不依不饒,好言勸了半天才總算平了怒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後,他轉頭就咆哮上了:“把希爾那雜|種給我叫來!”
希爾就是霍頓當年的“上級”,領著他進了機甲,趕著他上了戰場,把發情的他丟在地下室裡待了一個月,最後在他意識不清之時把他弄去做了腺體去除手術的人。
十多年前就是上校軍銜,能力不差的他十多年後本不該還是這個位置,但因為前些年在戰場上乾了不少陰損的齷齪事,記了大過,便永久失去了晉升的機會。直到自己的兄長都成了E區中將,他還是在上校的位置不曾動過。這些年來,人變得愈加陰沉不可測,難以捉摸。
中將自然是熟知自己親弟弟的德性和狹小的氣量,怕他在外麵惹事就一直把人放在自己手下混著日子。
他知道希爾跟霍頓的過往恩怨,怕這次出什麼事還特意跟希爾囑咐了好幾次,讓他不要跟霍頓對上,甚至不要碰麵儘量避著。誰知道希爾不把他的話放在心裡,還私底下找人為難霍頓。
他頭疼至極,怒火中燒,等著人帶著希爾進了門才放開嗓門把人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接著找人查了霍頓的行蹤將人定位後,才帶著希爾出了門。
“我警告你,如果還想好好地當你的上校的話就給我安分點,否則的話,我保證讓你降上三級把你現在的屬下叫長官。”他揪著希爾的領子咬牙切齒地警告道,“聽明白了嗎?”
希爾那張早已不怎麼年輕卻依舊英俊的臉上扯出一絲怪異的笑,聲音卻溫和:“知道了哥哥,我一定會好好地把霍頓請回來。”
……
霍頓一直在咖啡廳待到深夜,邊吃邊喝地看了一整天賽事直播,期間接了夏爾一個電話。
咖啡廳樓上便是酒店,他上去開了個房,躺在床上一直看直播,看到直播裡的唐清也準備休息以後才眨眨早已困倦的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等他洗漱收拾好,準備下樓吃點東西邊吃邊繼續看比賽時,希爾那蠢貨才終於帶人找到了他。
下樓的時候,希爾正帶著人堵在樓梯口。
霍頓挑著眉看了眼下麵那群人,不慌不忙地繼續整理著袖口,等著左右手都整理完,才慢條斯理地跟人群最前頭那個英俊的中年男人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希爾……上校。”
*
另一頭,唐清的比賽已經進入最後的關頭。大部分的人已經大致完成了數據填寫,現在是在檢查數值的正確性,呂亞先是已經完成的人其一,唐清也是。
他們都在認真校對著數據,在腦子中或者用計算器不停帶入公式計算著各項數值,以確保最後交上去的答案是最接近正確答案的。
每一個人都在做著同樣的事,除了一個人——池律
“那個池律是怎麼回事?從早上起來填完機甲手臂零件的最後數值後就再也沒動過了,看起來在驗算,但是你看他……”一評委指著隻有他們才能看到的選手操作屏幕上的畫麵。
隻見貌似專心地驗算的池律正在操作界麵的計算器上隨意地按著一串串數字,按完後又清零,然後繼續按。
他根本沒在計算。
趙修皺起了眉,看了眼畫麵中的池律。隻見他麵色還算好,狀態也沒有任何問題,看起來甚至比頭一天還精神,心情不錯的樣子。
隻不過他一直不操作,不驗算,指頭動一動也是單純的做樣子,旁人看不出他這行為到底是對自己的答案胸有成竹還是自暴自棄。
隻有池律自己知道……都不是。
他已經不打算比賽了。
貼在他胸口的那塊從未有過異狀的吊墜金屬指針表在前些天終於動了,之前他並不能確定那指針指著的是哪個方向,但現在卻能確定了。
向來清冷的他勾著嘴看向了唐清的方向,她已經完成了作答以及驗算,提前一小時提交了答卷。
“滴!A區唐清完成作答。”
唐清交了答卷後,廣播電子音提示了一下。聽到聲音吼,他也在操作麵板上按了兩下,提交了未曾檢查過的答案。
“滴!E區池律完成作答。”
緊接著唐清的提示音,池律的也響了起來。後頭依舊在埋頭奮戰,不放過最後一分一秒的呂亞先和其他選手都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瞧了瞧他倆。
唐清跟呂亞先招招手,先出了考場去了休息區等待,池律跟在她後麵。考場外一個人都沒有,唐清往哪裡走,池律就往哪兒走。
右拐,跟著右拐。
左拐,跟著左拐。
直走,他也直走。
池律將胸口的小表盤取下來,邊走邊看著上麵微微閃動的不矚目的亮光和指針搖晃的方向,抬起眼——
他猛地刹住腳步,差不到十公分就要跟唐清撞上了。他連忙後退一步,保持距離,卻不料退得太急,差點摔倒。說時遲那時快,他的胳膊被人拉住了。
穩住後他抬起頭,唐清也正看著他,眉頭微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池律……少尉。”
池律聽到她比尋常alpha溫柔些的聲音,心頭不知名地一跳,連忙“嗯”了一聲。
隻聽唐清以一種相當困擾又為難的語氣道:“池律,你是不是……喜歡我?”
池律:“……”哈?
唐清又道:“你喜歡我也不行,我已經有男朋友、不是、是未婚夫了,你彆這麼跟著我行嗎?”
*
【唐清摘得檢修師大賽總決賽第一名!池律第二!呂亞先第三!】
【唐清獲得進入軍區檢修研究總院資格!】
當天晚上,霍頓在E區安頓下後,打開軍事網絡後看到的就是滿天飛的這種恭賀信息。他正拿著端著杯子喝著水高高興興地打算繼續看下去,把被希爾耽誤了的直播重新翻出來看看時,突然在八卦區看到了這樣的標題。
【勁爆!因賽生情,唐清池律賽後親密瞬間!】
配圖是唐清拉著池律的胳膊,垂眼跟池律“深情對望”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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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說還有重要的事跟我說,什麼事呀?”
海迪正給唐清打電話說明情況,正打算不聽趙修的話,嘴碎地給唐清說說霍頓還留著孩子的事時,突地聽到電話那頭快速地說了個“先掛了”,然後便急急忙忙地掛了通訊,給她留下一串“嘟嘟嘟”聲。
“什麼呀。”海迪嘟噥了一句,給唐清又打過去,卻聽到對麵“正在通話中”。
她想了想,編輯了一條“波爾上校留下孩子了”的短信,但想到趙修說的“不要告訴”的囑咐,糾結半晌,最後沒把短信發出去。
*
霍頓是主動打電話過去的,相當難得,不怪唐清掛海迪電話掛那麼快。唐清接通電話後,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就聽見霍頓來了一句:
“中尉,我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