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明堂快步出了書房。
他沒有去找降穀零,而是先返回了自己的臥室。
隻是讓西明堂沒有想到的是,他打開臥室房門後看到的一切,卻讓他更想哭了。
他離開瑟維斯莊園這麼多年,這間大臥室裡的擺設卻沒有絲毫變化。
所有的裝飾和布置,依舊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樣子。
被打掃得纖塵不染的雕花木桌下麵,仍然放著他十二歲時最喜歡的那個簽名籃球。
可是,按照當時的那位著名籃球巨星,在簽名時所用的筆墨質量來說。
這個籃球上的簽名,在這麼多年裡,早就應該褪色得模糊不清了。
就連這個充滿氣被閒置了多年的籃球,也不該是現在鮮亮的模樣。
西明堂情不自禁地走過去,拿起籃球看了看。
他把眼前的簽名籃球和記憶裡的對比了一下,很快就發現了差彆。
這個籃球上的簽名,和他記憶裡那個籃球上的簽名,有著細微的位置差異,和筆畫輕重的不同。
再仔細觀察了一下手上籃球的新舊程度,這明顯是個才剛被限製了兩年的新籃球,而不是他兒l時使用過的那個了。
西明堂的心中,瞬間就什麼都明白了。
他十二歲時玩的那個簽名籃球,應該是在前幾年就已經陳舊破損了。
按照其他家庭的習慣,這麼一個破舊的兒l時玩具,不是被收進了儲藏箱放在角落裡,就是已經被丟掉了。
但是,在外公和管家爺爺的心裡,似乎依然固執地認為,現在已經長大了的他,依舊會很喜歡那個簽名籃球。
所以,他們又讓人去找了那位早已退出籃壇的籃球巨星,請對方在一個新的籃球上簽了名字。
而且,為了讓他覺得這個簽名籃球和以前的那個一樣,不希望他會因為兒l時玩具的破損而感到傷心。
外公和管家爺爺還特地請那位籃球巨星,比照著原來的那個籃球上的簽名,幾乎一模一樣還原了出來。
如果他不是因為恢複前世記憶的關係,導致這一世前十二年的記憶都非常清晰,他今天根本不會發現兩個籃球上的簽名之間的不同。
西明堂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逐漸又打濕了眼眶。
他抬手擦了一把淚水,繼續去翻看臥室裡其他的玩具、擺設、物品。
玩具櫃裡,早已經停產的毛絨玩具,不僅沒有因為時間而變得泛黃陳舊,反而依然光鮮如新。
不知道外公和管家爺爺,為了讓那個玩具廠商願意恢複生產,又支付了什麼樣的價格?
衣帽間裡,多年前就已經絕版的兒l童球鞋,仍然光彩如新。
外公和管家爺爺為了找到同樣的一雙兒l童球鞋,又耗費了多少時間?
小書櫃裡,他曾經最喜歡看的那本兒l童童話書旁邊,已經擺滿了後來出版的所有同係列的童話書,而且都是最珍貴的珍藏版本。
陽台欄杆上,他曾經親自綁上去的星星燈,按一下開關,依舊能一閃一閃,裡麵的電池仿佛永遠都是滿格……
西明堂慢慢翻看著臥室裡的每一樣物品,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打濕了臉龐。
最後,他注意到了衣帽間旁邊,似乎是這些年才多出來的一扇門。
這扇門和牆紙是同一個花色,如果不是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這是一道門,隻會以為是一麵牆。
西明堂試探地伸手推了推,發現門並沒有被鎖上。
他小心地推開門,探頭進去了看了看。
下一秒,西明堂愣在了原地。
這扇隱蔽門扉的後麵,原本應該也是一間大房間,是留給他長大以後自己布置和使用的。
應該說,他臥室所在的這一整層樓的房間,都是他自己的,可以隨他的心意隨便使用。
但是現在,這間大房間,就如同複製粘貼了他的臥室一般,原原本本的複刻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臥室。
唯一的不同就是。
他臥室裡所有的擺設和布置,都是嶄新鮮亮的。
而這間隱蔽臥室內的擺設和布置,都已經很是陳舊了。
西明堂足足呆愣地站在原地幾秒鐘,才終於反應過來——
他的臥室裡,那些早已經破舊的玩具和擺設,外公和管家爺爺沒有舍得丟棄,也沒有舍得放進儲物間。
他們為他打造了第二間臥室,然後把那些陳舊的玩具和擺設,都擺放在了這間陳舊的臥室裡。
他們小心翼翼的,珍藏著他曾經所有的回憶和時光。
一扇門扉之隔,裡麵的是光陰,外麵的是現在。
西明堂抬起顫抖的手捂住臉,淚如雨下。
不知道多長時間後。
“叩叩。”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糖糖,你在裡麵嗎?”降穀零一邊敲門,一邊對著沒關好的房門喊道。
西明堂此時已經哭得昏天黑地,根本沒有注意到外麵傳來的
喊聲。
降穀零等了一會,忽然注意到臥室內的動靜不太對,忍不住推門走了進來。
然後,他就看到,西明堂已經滑坐到了地上,腦袋埋在臂彎裡不斷地抽泣。
降穀零一驚,立刻跑過去,焦急地詢問道“糖糖,糖糖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西明堂這才聽到他的聲音,遲鈍又緩慢地抬起頭來,露出一雙已經哭腫了的眼睛。
降穀零頓時心疼壞了,他再也顧不上詢問,直接把人抱進了懷裡,溫柔地安撫起來。
西明堂這時候其實已經很累了。
和外公、管家爺爺的談話所帶來的情緒衝擊,長時間的哭泣所帶來的體力消耗,都讓他感覺到極度的疲憊。
現在又看到了降穀零,還被降穀零動作沉穩有力地抱在懷裡,這個讓他感覺到安心的地方。
西明堂下意識的,就抬手緊緊回抱住了降穀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