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的將懷中老卒的屍體放在地上,慢慢地抽出了老卒胸口的刀,殷紅的血液沿著抽出的刀緩緩流出,為老卒的屍體渲染上了鮮紅。
副將將手中斷裂的長矛狠狠地插在老卒身旁的牆磚中,金屬與已經被染黃的青磚碰撞,發出了金屬的嗡鳴。破碎的牆磚之上,斷裂的長矛微微晃動,如同老卒的墓碑,是戰與血的墓碑。
“孫副將,你的忠心蒼天可鑒,我們大王最是喜歡英雄。你們已經為腐朽的大明付出了足夠多的鮮血,為了你剩下的屬下,為了他們的性命,為了他們的榮華富貴,你還是投誠吧。我們大王一定會重用你的。”一名身著韃子將軍服飾,腦後金錢鼠尾不斷跳躍著的男子走上前來,臉上略帶尊重地對孫副將說道。
孫副將並未回答,隻是以刀杵地,緩緩地顫抖著站起了身形,他有些迷茫的望著自己剩下的十幾
名屬下,望著他們臉上那悲愴的表情,望著他們身上那滿身的血跡,望著他們那依舊力戰不退的英勇魂靈。他的雙目不再猶豫,不再彷徨。他緩慢而有力地抬起手中的刀,遙指那韃子戰將,仰天狂笑:“哈哈哈哈,韃子,要戰便戰,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
“好,”那韃子戰將麵色變得冷然,“既然你想要當戰死的英雄,我就成全你,我們女真,最是尊重英雄的意願。”他衝身後的屬下擺擺手,將十幾名大明將士圍起來的第一圈的韃子士兵應了一聲,舉著長矛就朝孫副將他們刺來。
孫副將朝前跨了一步,站在了自己屬下的最前方,抬起大刀,橫掃而出,幾名韃子刺來的長矛頓時斷成了兩截:“壯誌饑餐胡虜肉!”
“笑談渴飲匈奴血!”他的身旁,十幾名屬下也是怒吼一聲,端起手中的武器,刺向了攻來的韃子士兵。三名韃子慘呼一聲,倒在血泊之中。一名明兵咬著牙悶哼一聲,以槍杵地,立穩了身形,而他心口的汩汩血流,令他沒了呼吸,然而他依舊瞪大了雙
眼,惡狠狠的盯著麵前的韃子。
孫副將眼角的餘光看到了自己的一名屬下遠離自己而去,數名屬下身上多了一個不斷流血的孔洞,他的心在滴血,他卻沒時間去掉眼淚。
“哼,上!”那韃子戰將冷哼一聲,眼中凶光浮現,即便是大明腐朽到如此程度,依舊是有無數的大明將士願意前仆後繼的為這個腐朽的王朝獻出自己的生命,他們的意念的確值得敬佩,但是作為對手,他們卻是最應該被消滅的,隻要消滅了這些人,大明人便沒了脊梁。
三十多名韃子組成了密集的半圓形槍陣,鋒利的槍尖遙指孫副將他們,慢慢地朝他們逼近。
孫副將眼中精芒閃爍,身形扭轉,刀尖向外,整個身體頓時化作了收割性命的刀鋒龍卷,他那巨大的力量頓時將數名韃子士兵的槍尖擋開,刀鋒上掃,幾名韃子士兵頓時被抹了脖子,什麼話都說不出,倒在地上麵對死亡,渾身震顫。
再次以刀杵地,孫副將喘息著,眼角的餘光
,看到自己的四名屬下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他瘋狂的大笑起來,笑得眼淚肆意橫流:“駕長車!”他怒吼一聲,迎身衝向了那韃子的將領。
剩下的六名兵士也高呼一聲:“踏破賀蘭山缺!”隨著孫副將揮舞著手中的刀兵奮勇向前。
那韃子將軍的眼中,終究是浮現了一絲駭然,他朝後倒退了幾步。數十甲兵湧上前來,擋在了孫副將他們的來路:“殺了他們,殺了他們!”韃子將軍怒聲嘶吼,為了自己之前轉瞬即逝的恐懼而憤怒,而嘶吼。
一眾韃子兵士一擁而上,不過在這狹小的城牆之上,他們很難施展的開。孫副將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發揮出最強的武藝,與那些一擁而上的韃子兵士戰在一處。橫掃,豎劈,格擋,一招一式,他不斷重複麻木的施展著,鮮血在他的麵前崩流,有的是敵人的有的是自己的。敵人的慘呼在持續,他知道,那是敵人的,不是自己人的,因為自己人,不會墮了大明的氣勢。
近了,更近了,十五丈、十丈、八丈,縱使自己前進的步伐越來越艱難,縱使自己的身上有著越來越多的刀劍傷痕,縱使身體已經沉重的連前進都似乎變成了奢望,孫副將依舊奮勇向前,手中的大刀上下翻湧,刀光劍影之間,孫副將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收了多少傷。但他卻知道,自己距離那韃子將軍越來越近了,隻要再近一點,自己便可以用手中的利刃乾掉他,不留絲毫餘地地乾掉他,他的心中甚至已經感受到了,刀鋒切斷肉體時,如同撕裂布匹的聲響。
五丈,四丈,孫副將甚至能夠看清楚那韃子將領眼角的抽動,和嘴巴的張合。所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消失,他唯一能夠聽到的是自己呼吸的聲響,沉重的呼吸聲響。
一刀砍斷了一名韃子兵士的脖子,炙熱的鮮血澆灌在他的臉上,那韃子瞪大了眼睛,仿佛不願接受自己的死亡,抬起的雙手死死地拽著孫副將手中的刀背。孫副將喘息著,想要抬起腿將那兵士踹飛,卻
發現自己連腿都抬不起了。
疲憊忽然湧來,來的毫無征兆,刹那間便抽空了孫副將全身的力氣,甚至連刀柄都握不住而放手。那名韃子士兵沉重地向後倒下,孫副將倒退了兩步,與一人的後背緊緊地貼在了一起。聲音的世界重新開啟,孫副將再次聽到了哀嚎,聽到了風響,聽到了背後之人沉重的喘息。
“孫副將,這山海關上,隻剩下你們兩人了,而我身後卻有雄兵數萬,你怎麼跟我扈爾漢鬥!!?”那韃子將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推開了麵前的兵士,站在了孫副將的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