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買花不給錢(1 / 2)

袁霧被他抓得下意識反手攥住對方的手,唐約沒注意到對方瞬間收回了致命的力道。

唐約在地球也沒家人,所以他不長久地待在一個地方。

s市很大,月租房最便宜的幾百塊,就是質量很差,偶爾有賭徒和其他灰色收入的人員出入。

唐約不會和人起衝突,就算很喜歡小動物也不會帶回家養。

他連植物都帶不走,光養大自己就很辛苦了,最討厭的就是車被人撞了理論的時候。

有些人父母在身邊,上來就先說是唐約的問題。

看他年紀小身邊沒人,就算報警叫家長也沒人來更是囂張。

唐約據理力爭,利用多年經驗扳回一局拿到賠償,修車的時候還是會蹲在路邊發呆。

那種時候滿腹委屈,複盤複盤發現自己撒潑還是沒發揮好,又忍不住幻想,要是有人站在我身邊呢。

我可以像對麵那小孩一樣攥住大人的衣角,隻要站著就好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亮晶晶的,一雙眼和當年袁霧還是人的時候第一眼對視的感覺一樣。

宛如永遠不會凋謝的花,又像是不會熄滅的星星,讓十七歲的天才研究員駐足,反問小孩:“為什麼你隻叫我買花?”

七歲的唐約站在路邊,不抬眼的時候看不出是個混血小孩,小朋友的花籃隻剩一束鈴蘭,他站在黃昏的十字路口,並不畏懼陌生人。

“因為你看上去很有錢。”

小唐約的目光落在少年人的手表,又示意他看對麵廣告牌奢侈品手表的廣告。

十七歲的聞霧源彎腰看他,問:“那我要是不買呢?”

小家夥:“那就算啦。”

那一片並不是聞霧源會經過的地方。

他吃住都在研究中心,父母也是研究員,一生都為了高密任務而奔波,甚至不惜犧牲孩子。

聞霧源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漂流星球計劃的一部分。

那份協議擺在他眼前,簽不簽都無所謂,不出意外,這是他作為人類的最後一個黃昏。

他隻有兩個選擇,作為人死去,作為怪物活下去。

他站在賣花的藍眼睛小孩麵前站了很久,久到小孩都有些訝異,抬眼發現對方眼圈很紅。

七歲的唐約跟著麥笛搬進了新房子,母親不在的時候他不會單獨和那個男人待在一起,放學後也不會早早回家。

小唐約的夢想是存滿小豬存錢罐,給媽媽買一支口紅。

麥笛就經常站在這個位置,看對麵廣告牌上的口紅廣告。

這不是生活必需品,但是唐約人生第一個想給媽媽的必需。

他給水果店老板顧攤,小孩奶聲奶氣說話,一般人不一會討價還價。這次賣花也是花店老板的主意,唐約高價賣出一束花可以拿到五個硬幣。

他長得可愛,說話也甜,一雙眼又很特彆,很少有人會不喜歡他。

但唐約第一次看到有人在他麵前哭。

小孩不懂這個哥哥為什麼哭,他以為是自己把對方罵哭了,笨拙地安慰對方:“我不是說你摳門。”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唐約把最後一束鈴蘭遞給眼前的哥哥:“彆哭啦,這束花二十五塊,當我送你。”

“你還沒我堅強呢。”

鈴蘭花香不是很濃鬱,聞霧源在研究所待久了,見到的各種肮臟汙穢的拚接生物體,植物對他來說都很奢侈。他是逃出來的,但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他望進小朋友乾淨的眼眸,問:“如果可以選,你會選擇做人,還是做怪物?”

那個時候小學生群體之間因為某本漫畫流行做怪物魔王,認為這樣可以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比如不用寫作業。

唐約聽不懂背後的含義,他很迅速地回應:“當然是做怪物大魔王啦!”

出生於研究所的雙生子之一皮膚病態,像是從沒見過光,他問:“為什麼?”

唐約沒安慰大人的經驗,他從兜裡掏出一塊麥笛讓巷口做衣服的阿姨給唐約定做的手帕。

方巾的右下角有刺繡的一朵鈴蘭和名字,是小唐約選的紋樣。

唐約給蹲在眼前的少年擦了擦眼淚,抱怨了一句:“你比我大還會哭,真丟人。”

聞霧源握住他給自己擦眼淚的小手,執著地問:“為什麼選怪物?”

唐約被他的手冰得皺眉,語氣也少了催人買東西的殷勤,更像平時的他自己:“因為做人一點也不好啊,你看我要給媽媽買口紅都要賣花。”

“怪物大魔王要什麼有什麼,還可以幫助人類,比如維護世界和平,很厲害的。”

聞霧源還想說什麼,一輛車停到路邊,粉色的晚霞中,研究所的人把他帶回去了。

唐約喂了一聲:“怎麼拿了我的花還拿我的手帕,好會占便宜!”

聞霧源被捂住了嘴無法說話,後視鏡裡的小孩追了幾步,似乎罵了幾句就轉頭了。

車彙入車流,那對唐約來說是倒黴的一天。

對聞霧源來說,作為人類短暫的一生走到儘頭,他避無可避地成為小孩口中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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