級部辦公室裡,人來人往。
各個班的班長都聚在一起,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討論著最近的學校裡發生的各類八卦,隻有史曉明心不在焉地思索著該怎麼和崔喜軍說他的工作失誤。
上次鬱綏被朱振做停課處罰的時候,級部恰好出台了新規定。
因為下半年整個學校的人都要搬到新校區,一中又要嘗試集體化住宿的軍事管理,便在今年提出了試住宿的要求,順便增加晚自習的時常,以便加快學習進度,
其他班的學生如果實在不願意,學校也不會過多要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但實驗班的人不同,大家一早便被通知了,不僅住宿是強製的,就連以後的每節晚自習也都會被占領,合理分配給各科老師,讓他們講課,一次來鞏固知識。
這件事原本是史曉明負責的,誌願表挨個分發下去,隻要在右下角的同意與否打個鉤簽個名就行,大家都填的很快,不過半天就已經收集完畢了。
可偏偏鬱綏失蹤了三天,史曉明又和這位校霸不熟,隻好將這事兒拜托給了自己的好兄弟宋臣年,對方當時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會讓鬱綏趕在交表之前,簽上這個字。
哪成想對方剛回來一個下午,晚上就又跑出去了。
當時的晚自習上,崔喜軍在門口收表,史曉明去了朱振辦公室統計卷子,宋臣年直接幫他把那一遝同意書給交了上去,史曉明回來時隨意問了宋臣年兩句,也沒再多說,很快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可剛剛隔壁班班長來找他時,他才猛地想起來,那天宋臣年全程都和自己待在一起,壓根沒有拿著表格去找鬱綏簽字。
所以,全班31個人的宿舍都分配好了,隻剩下鬱綏一個人落單了……
想到這兒,史曉明一陣頭疼,不知該怎麼處理這種棘手的情況。
“史曉明?”前邊正在整理文件的崔喜軍皺著眉喊他,從裡邊抽出一份不倫不類的意見谘詢表來。
右下角小小的方框裡,被他打上了一個核桃大的×號,斜向上的筆畫衝破了上邊字跡的束縛,像是主人昭示著自己極大的不滿。
被點到名的史曉明探出腦袋看了一眼,還在想是誰這麼不著調,就看到了×號旁邊力透紙背的兩個字——
商訣。
崔喜軍拿著這張意見谘詢表思忖了半晌,還是將它收了回去。
商訣的身份畢竟還是要特殊一點,等他一會兒開完會,去問問校長該怎麼處理這件事兒吧。
緊接著,他的指尖扣了扣桌沿,緩緩發問道:“怎麼隻有31份,鬱綏的呢?這兔崽子不願意來,連個表都不打算交了嗎?”
史曉明訕訕笑了下,慌忙退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鏡來給自己增加勇氣,這才開口:“不是的主任,當時鬱綏不是被朱老師強製停課了嗎,我找不到他簽字,後來就不小心把這事兒給忘了。”
崔喜軍恍然大悟“哦”了聲,在犄角旮旯裡翻了半晌
,才找出一張有點皺巴的意見谘詢表,遞給史曉明:“拿回去讓鬱綏簽字,得讓他快點兒,不然再晚了,他就和你們住不到一個樓層了。”
史曉明連聲應好,趕忙拿著這張意見谘詢表跑回教室,就看到鬱綏吊兒郎當地翹著凳子,右手的水性筆轉得飛快,正盯著黑板上的一道數學題琢磨。
“鬱綏,上次學校要求收集學生對集體住宿的意見,當時你沒在,表都沒填,崔主任讓你快點添呢,免得時間晚了,你被分到其他班,和彆的班的人住在一起了。”
導致鬱綏沒填上表的宋臣年訕訕回頭,才想起來自己忘記了什麼事兒。
他看著鬱綏一臉茫然地接過史曉明手裡的那張意見表,翹著的凳子“咚”地砸下來,一臉不解地看著表單上的選項。
規定一:學生住宿由學校統一分配和調整,學生必須按自己分配到的房間和床位住宿,不得擅自調換。
規定二:住宿學生無故不得外出學校,出行必須獲得班主任的允許,一經查出私自外出的現象,交由各班班主任處理。
規定三:學生要遵守學校規定的作息製度,按時就寢,不得在熄燈後出現串寢的行為。
…………
規定二十一:學生必須在自己分配的床位上就寢,不得出現兩人同寢、共同睡在一張床的現象。
前邊這一堆狗屁規定,鬱綏都能理解,這最後一條,他盯著瞅了半晌,也沒弄明白,這條規定為什麼能出現在務必遵守裡。
他自由慣了,又從來沒嘗試過寢室生活,想都不想,抬起手就要往方框裡畫“×”,被身前的宋臣年緊急出聲打斷。
“綏綏,咳,那什麼,這玩意兒不能打叉。”宋臣年小聲道。
看到鬱綏迷惑的表情,他一番擠眉弄眼道:“就,學校要求的收集意見壓根不是真要你的意見,就是走個形式而已。都這麼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操作。”
鬱綏挑了下眉,戲謔道:“我要是不願意住,他還能硬把我綁回來按在宿舍裡嗎?”
宋臣年思考了一下這番操作的可能性,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說不定喜軍還真能把你五花大綁綁進來。”
“不過說真的,這次住校是強製性的,上學期就已經提前通知過了,一中甚至為了全校住宿的事情重新調整了一遍課表,據說晚自習也要交給老師講課,不再是以前那種形式了。而且住宿以後,早晚自習的時間都會延長。”
鬱綏沉默了,他指了指這張意見表,麵無表情地開口:“一中瘋了嗎,拿人當牲口使?”
宋臣年痛苦地點點頭:“據小道消息說,附中今年挖了好幾個名校的老師,據說勢必要拿下今年的高考狀元,本來去年本科率就被他們給超了一點,藍校長表麵上淡定,啥也不說,實際上急得要命,不然也就不會拽著全校老師陪他出這個政策了。”
“我還聽說,咋們今年期末的時候要和附中聯考呢,藍校說,這次的成績直接和班主任的獎金掛鉤,要是考不過,咋們一中的
教師團隊可能也要經曆一次大換血了。”
鬱綏蹙起了眉,
依舊有些排斥。
家裡還有可樂,
薩摩耶吃得多拉的更多,每天都要遛好幾趟,他要是住了校,狗壓根沒人管,更彆說還要忍受和一個陌生人共同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仔細想想,他壓根沒法克服這樣的困難。
思索再三,鬱綏還是在方框裡打了“×”,大不了以後早起半個小時,晚上回去的時候騎個車,也能節約不少時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