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綏發誓,他在過往十七年的人生裡,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麼慌亂。
心跳聲在寂靜的夜裡被突兀地放大,像是沉悶的鼓聲,在他的腦海之中竄起一陣電流。
神經有些微麻,鬱綏的視線從商訣的臉上挪到了他的喉結上,在對方灼熱的視線攻勢之下,他聽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
等待紅燈的時間足有一分多鐘,時間的流速被刻意放得緩慢,就連後視鏡裡司機探究的視線也被拉得很長。
鬱綏的眼睫顫了下。
他伸手抓住了車門處的扶手,將自己的身體重新掰正,隻留給商訣半截身子和一小截發紅的耳朵尖。
“想看你是真睡還是裝睡。”鬱綏隨意找了個借口,嗓音卻有些發澀。
車子再度行駛起來,彙入擁擠的人流,街角的燈光錯落,影影綽綽地落在鬱綏的臉上,他的頭發柔軟地耷拉在耳畔,遮擋住了大半張臉。
商訣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能猜到,鬱綏大概又是一副彆扭的模樣。
他直起身來,悄無聲息地靠近鬱綏。
“那發現了嗎?”商訣問他。
鬱綏的手搭在大腿上,不自然地蜷縮了一下,開口問:“發現什麼?”
商訣的喉結滾了下,眸光是閃爍的黑:“發現我是真睡還是裝睡。”
“誰知道呢,應該是裝的吧。”他的口吻輕鬆且隨意,像是不在意的模樣。
商訣的背抵在了車座之上,肌肉卻不似方才一般放鬆,緊緊地繃起來。
他的大拇指抵在食指曲起的指骨之上,反複又緩慢的摩挲,用的力氣有些大。
這是他在遇到難解的問題時,慣常的小動作。
車子一路快速行駛,鬱綏開了窗,想要調整一下車內悶熱的空氣。
晚風順著車窗拉開的空隙吹進來,撲麵而來的涼爽氣息撫平了躁動不安的心虛。鬱綏迎麵吹著風,額前的碎發被吹得揚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
他的眉眼清晰乾淨,眼尾的淚痣被車窗外的的路燈暈開一片暖黃的光暈。
商訣想,好像有什麼東西,早就已經在不知不覺的試探之中變了質。
在略略的風聲之中,商訣開了口:“如果不是裝的呢?”
司機抬手,按了車載音樂,震耳欲聾的的歌聲將他的話截斷。
“Icouldbeyourcrushcrushcrushcrushcrush(我可以當你的暗戀對象,短暫的,熱烈地,羞澀的愛戀),Igotafasationwithyourpresentation(我對你展現的一切都著迷),Makingmefeellikeyou\'reonmyisndyou\'remypermavacation(讓我感覺你在我的島嶼上,你是我的永恒假期)Touchtouchtouchto
uchtouch(情婦,觸摸,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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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綏笑笑,擺手說沒關係。
司機有些興奮地挑起話題:“這歌兒好聽吧,英文歌,你們年輕人都喜歡,我專門下載了我女兒愛聽的歌呢。”
從後視鏡裡,鬱綏匆匆一瞥,看到了商訣斂下來的眉眼。
司機還等著他接話,鬱綏收回了眸光,轉而對司機道:“的確不錯,您女兒品味真好。”
司機的興致更高了些,還想拉著鬱綏再嘮兩句,可惜一路暢通,沒等兩分鐘,他們就已經到了鬱綏家,他隻好可惜地和鬱綏說了再見。
付完錢的一瞬間,鬱綏回頭望過去,剛想問商訣需不需要自己扶他一下,男生已然下了車。
商訣安安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盯著他後腦勺的發旋一動不動。
車子猩紅的尾燈逐漸遠去,在眼前化作一個模糊的小點,鬱綏回過頭來,臉上滿是迷茫,他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將自己的問題和盤托出:“你剛剛在車裡和我說了什麼?”
月影朦朧,有梧桐的葉子悄然落了下來,悠悠飄落在肩頭。
商訣的眸光閃了一下,抬手幫鬱綏拂去肩膀上的落葉。
鬱綏沒有躲開。
商訣的指尖撚著那片葉子,狗吠聲從不遠處的窗戶裡漫上來,攪碎了一地的安寧。
商訣將這片葉子攏進了掌心裡,神色有些恍惚。
“沒什麼。”他說。
“什麼沒什麼?”鬱綏直覺他在撒謊。
商訣垂斂著眼睫,臉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隻是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搬過去。”
鬱綏抬腳踢了下路邊的石子,興致缺缺,他敢肯定,商訣剛才想說的東西,絕對不是這個。
但看對方的樣子,大概不會說出實話了,鬱綏低眉看著腳下翻滾的石子,隨口應了個時間:“明天下午吧,畢竟東西不怎麼好收拾,還是要儘早過去。”
商訣讚同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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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彆墅空空蕩蕩的,商訣沒開燈,就著窗外這點昏暗的月光,他一步並三步的上了樓梯,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金漸層早在他回家的那一瞬間就小跑在了他的身邊,此時也老老實實地跟著他的步子,在他的腳邊徘徊。
臥室門的把手被商訣按了下去,co跟著商訣鑽進了他的房間,巡視領地似的掃了一圈屋內的布置,然後跳上了床。
說來也奇怪,自從上次那個粉頭發的兩腳獸來過之後,商訣就允許它進房間了。
co舔了舔自己的貓爪子,歪著頭,朝著商訣喊了聲“喵——”。
可商訣卻沒有搭理它。
男生徑直走到了書桌前,將其中的一個抽屜拉開。
裡邊裝著零零散散的東西,乍一眼看起來十分雜亂,和商訣書桌前擺放著的整齊物件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