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豐和陸軍正式製定了“瞄準方馨”計劃,在經過長達四天的觀察和盯梢後，他們發現了唐玉珍的存在。
找來陸月喬和舒思華一同互通情報。
四個人聚在學校後頭的小樹林旁，這裡有樹蔭，還有石頭桌子,剛好一人占據一方。
“這個唐玉珍……以前好像和方馨不熟？”陸豐記得不是很清楚。
“唐玉珍以前隻和劉小慧玩得來,不過這學期她換到方馨身邊坐了，好像也沒怎麼和劉小慧說話。”舒思華對班上同學的情況要了解得多。
陸軍來了興趣：“唐玉珍為什麼同意換座位？”
“我也不算特彆清楚,據說是她開學崴了腳,方馨把她扶到教室的,班長看到了。”
舒思華和魏知遠關係還不錯,放學後聽魏知遠提起過這事兒,魏知遠那憨貨還感慨：“方馨同學有樂於助人的好品質，值得我們學習。”
畢竟唐玉珍體型在那,把她從校門口扛到二樓教室,真不是個輕省活兒。
陸豐和陸軍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我怎麼不知道方馨有這麼好心！”
舒思華直接笑出了聲,陸月喬全程支著耳朵聽著,一邊頭也不抬地抄生字,還給每個生字組詞造句。
相比於放了學就把書包扔掉的其餘三人，陸月喬實在是認真過了頭。
不過陸豐等人已經習慣陸月喬的作風了，堅決認為她就是個小書呆子,早起背課文晚上寫作業，和他們格格不入。
雙胞胎和舒思華也就當她是聽眾,繼續聊著。
陸軍對舒思華道：“你和我們詳細說說，這個唐玉珍是個什麼樣的人？”
方馨絕不會平白無故向一個不熟的同學示好的。
“唐玉珍啊……我也不知道她家情況，不過可以看出她有錢的，經常去食堂開小灶,還時不時給劉小慧塞吃的用的。”
“怪不得，方馨最近手裡也大方了，我倆注意到他買了雪花膏，還有兩條絲巾。”
陸豐還納悶呢，依照大娘的摳門程度，方馨的零花錢絕不會比陸清的多，陸清都隻能買些糖果餅乾，方馨怎麼一出手就是雪花膏和絲巾？
舒思華問：“是她辮子上紮的絲巾嗎？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編的，能把絲巾紮到頭發上，還真挺好看的。”
這兩天班上的女生都注意到了方馨的新發型，舒思華也有點心動。
低頭寫作業的陸月喬這時候開口：“那個我也會，你想紮明天拿絲巾過來，我幫你。”
“啊喬喬你怎麼這麼好？！”舒思華驚喜地大叫出聲，“我有兩條絲巾，明天我全帶過來，咱倆一人紮一條。”
陸月喬無所謂地點點下巴，繼續低頭寫字。
陸豐打斷兩個女孩的交流，饒有所思道：“也就是說，方馨的雪花膏和絲巾極有可能是從唐玉珍那裡得來的，難道她和唐玉珍做朋友，就是為了這些？”
“應該不止，方馨隻和唐玉珍做了不
到一周的同桌，就從她手裡收了二十多塊的東西，以後要的恐怕更多。”
陸軍覺得方馨要的遠不止這些。
“那要是她要了太貴的，唐玉珍也不是傻子啊，怎麼可能輕易就送給她？”
舒思華覺得沒人會那麼乾。
陸豐搖搖頭：“這可不一定，反正方馨能想到辦法。”
小時候陸豐就吃過方馨的虧，她剛來家裡的時候，爺爺和大伯大娘都說方馨沒了家人，他們要把方馨看成親妹妹，對她好。
陸豐和陸軍聽進心裡，吃的玩的都先讓給方馨，後來方馨就開始要彆的了。
陸豐有一整套《三國演義》的小人書，他寶貝得很，隻允許陸軍看兩眼。方馨有一天知道了就想要，陸豐不願意送，方馨就哭，哭到把大人都惹來。
黃巧瑩先是把陸豐一通罵，陸豐剛想為自己辯解，方馨就開始抽抽噎噎地道明事情“真相”。
說是陸豐原本要送她小人書，後來又反悔了，覺得方馨不配碰他的東西。
陸豐簡直聽傻了，他那時還太單純，隻會一個勁兒地解釋自己沒說過，黃巧瑩隻信哭得稀裡嘩啦的方馨，強硬地把那套小人書要走了。
雖然後來陸建國給陸豐補了新的小人書，但陸豐從此就把方馨記住了，再也不會把她當親妹妹看。
陸豐把這事兒講故事一般講給舒思華和陸月喬聽，舒思華聽得一臉氣憤，陸月喬停下筆，怔怔地抬起頭。
這就是原書塑造的女主嗎？陸月喬記得原劇情中，幾乎大院裡的所有人，都對方馨讚不絕口，稱讚她的美貌、才華、善良和熱心，文中的方馨簡直是真善美的化身。
給陸月喬推這本書的堂姐說：“這作者肯定是自己YY呢，哪有這種完美的人，這樣的不能稱之人，得叫佛！”
陸月喬穿過來這麼久，也意識到方馨不是她印象中的那個完美女主，但也沒見方馨做什麼不得了的壞事。
可如今聽了陸豐的敘述，陸月喬不禁懷疑，像方馨這樣的人，真的能當女主嗎？不會因為三觀的問題，被讀者批評嗎？
“喬喬！喬喬！你在想什麼呢？”
陸月喬忽地被一道聲音打破思緒，醒過神來，發現舒思華的手正在她眼前晃。
“我們都準備回家了，你怎麼不動？寫字寫累了？”舒思華擔心地摸摸陸月喬的額頭，擔心她身體不舒服。
“沒什麼，我就是發會呆。”陸月喬看見麵前三人都站起來了，連忙把自己攤開的作業本收到挎包裡，也跟著起身。
筒子樓和紅磚小院是兩個不同的方向，陸月喬和陸豐三人共同走了一小段，就在馬路岔口分開了。
回到家裡，奶奶正在等她。
陸月喬因為想著女主的事情，晚飯時都是悶悶的，一言不語地吃完飯。
與奶奶一眼瞧出她的異樣，拿起筷子給陸月喬夾了塊肉：“怎麼不說話？在學校受欺負了？”
陸月喬之前幾天回來，都會在飯桌上和奶奶說一說白天學校裡的趣事，於奶奶就
喜歡聽她說這些，覺得孫女進了學校之後，變得活潑多了。
“沒有受欺負。”陸月喬咽下那塊肉，想了想，抬頭問，“奶奶，如果一個人，我原先認為她是好的，可大家都說她不好，我應該信哪個呢？”
於奶奶知道了，孫女這是開始和同學們熟悉起來，人際交往上拿不準主意了。
“你原本認為她是個好人，不代表她就是，彆人說她不好，也不代表她真的壞。好與不好，你自己去感受，日久見人心，彆受其他人的影響！”於奶奶慢慢說道。
“這交朋友啊，得看緣分，人品好壞隻是第一條，能不能處得來啊，才是關鍵。”
陸月喬聽得不太明白，她目前隻有舒思華一個好朋友，還不明白什麼叫“人品好但處不來”。
不過奶奶的前一段話她聽清楚了，方馨本性的究竟如何，她應該自己判斷，不能因為書中內容，直接給方馨套上一層完美的光環。
要是她還如小時候那般，早晚會暴露出來的。
*
第二天，陸月喬依舊興致衝衝地到了學校，驚訝地發現，今天上第一節課的不是劉天德老師，而是一位陌生的女老師，教的是數學。
開學快一周了，班上還沒上過數學課，陸月喬連忙把嶄新的數學課本拿出來，攤在課桌上。
數學老師長得很溫柔，瘦高的身形，梳著半披發，她的口音聽起來像是本地人，講課的時候出乎意料的溫柔，知識點也說的很細致。
陸月喬的數學功底很不好，幾乎隻有小學三四年級的水平，老師講的大多數內容她聽不明白，隻能認真謄抄黑板上的筆記，準備課後仔細研究。
等上完兩節數學課，陸月喬忍不住問舒思華：“數學老師姓什麼啊？怎麼前幾天都沒有數學課？”
舒思華睡了兩節課，精神正好著，回道：“上數學的是顧老師顧淡月，她還教我們物理和化學。前幾天顧老師才出遠門回來，據說是累病了，在家養好病才來的。”
“那你知道顧老師會幫學生解答問題嗎？我……我上課聽不懂，有很多問題想問。”陸月喬臉紅了一絲。
老師講的什麼未知數、什麼方程，她都不懂，像聽天書一樣，看筆記也是一頭霧水。
舒思華一臉懵：“喬喬啊，你這就是老師說的，勤學不綴吧？”
陸月喬小聲糾正道：“是輟，車字旁的，不是絞絲旁的。”
“行吧行吧，管它什麼邊旁，都一樣，你明白我的意思就成。”舒思華不在意這個，想起陸月喬之前的問題，說道，“顧老師人挺好的，不過沒人問過她問題，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幫你解答。顧老師辦公室就在後麵那小平房，右邊第一間就是，你去碰碰運氣吧。”
小平房在教學樓的正後方，校長主任及各班的老師，都在那裡辦公，除了報到那天，陸月喬後麵都沒再去過。
“好，我下了勞動課過去問問。”陸月喬打起鬥誌，把書上有些淩亂的筆記又整理到本子上，著重畫出概
念和題型，準備抓住重點問。
舒思華在旁邊看著她忙活，無奈得直搖頭。
*
小平房雖然名字中有個小字，其實麵積並不小，左邊是校長和主任的辦公室，門是關著的，右邊是教學老師的辦公室，大門敞開。
陸月喬捧著書本和筆記，站在門口，看見顧老師就坐在右邊靠牆的位置，老師正低著頭翻書，長發垂下遮住她半張臉。
辦公室的其他老師幾乎都下班了，隻有兩個陸月喬不認識的老教師。
陸月喬抬手在門框上敲了兩下。
離門較近的顧淡月抬起頭，第一眼沒認出來，再看一眼，發現是班上新來的轉學生。
顧淡月溫和一笑：“同學你好，有什麼事嗎？()”
;?()”
顧淡月打耳一聽，以為自己是出現幻覺了，還愣了一下。
然後低頭看見小姑娘記得密密麻麻的書本，上麵疊放著字跡端正的小筆記本，把重點內容都圈了出來。
還真是個來請教問題的！
顧淡月從教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見到聽不懂還來問的孩子。
不是說班上學生聰明到沒問題，而是他們根本就不會聽。
顧淡月以前也試圖糾正過，但比不上大環境的影響，最後還是放棄了。
顧淡月按捺不住激動，直接起來給陸月喬拉來一張板凳讓她坐下：“你和我說說，哪裡沒聽懂？老師再給你講一遍。”
陸月喬先給顧淡月打預防針：“老師，我的基礎不太好，不懂的地方比較多。”
顧淡月一點不在意，拿起陸月喬的筆記本，看一遍她畫圈的地方，基本就知道陸月喬的水平了。
在她的預期之內。
“沒事兒，這很正常，你是轉學生嘛，學習進度和我們這兒不一樣，可以理解。”顧淡月為全小姑娘的麵子，給她找了個借口。
陸月喬臉紅紅地應了。
其實是陸月喬對這個時候學生的水平估算有誤。在明知不能考大學的情況下，大家完全沒有學習的動力。
除了部分高級知識分子家庭，會督促孩子認真努力，其他父母也不在乎這些，而是在乎自己工位的入職考試，便於以後將工作傳給孩子。
這種考試更偏技能性，當然也需要考察思想政治，反正和學校關係不大，父母們在家也能教得了。
這時候入學也不用文化考試，得推薦，一是看背景，二是看本人表現，和學習成績沒多大關係，老師們也不大在意學生們的學習狀況。
所以顧淡月絲毫不覺得陸月喬如今的水平有問題。
她稍想了想，從抽屜裡拿出一套五年級上下冊的數學書，遞到陸月喬麵前。
“你要是想把現在的內容弄懂呢，就先學習一下前麵的，打好基礎，咱們才能建高樓。老師這把這兩本書送
() 給你，你回去好好看。”
陸月喬眼睛蹭的亮了起來，滿是歡喜地雙手接過，嘴角抿出一抹清淺的笑：“謝謝老師，我會好好看的。”
顧淡月被小姑娘真誠的笑容軟化了心，看了眼天色，覺得還挺早，就說道：“你先打開第一章，老師給你講講，回家後你再做課後的習題。”
陸月喬立即翻開書，捧到顧淡月跟前。
顧淡月手拿一支筆，就著書本上的內容，給她細細講解起來……
*
陸月喬這一天回到家裡的時間，比往常晚了二十分鐘。
於奶奶知道她放學後會和同學們玩一會，從來沒催過，這一次在飯桌上，突然提了一嘴：“剛才小河過來送兩斤蘋果，特地問你呢，你回來這麼晚，也沒能見著，跟他說聲謝謝。”
“我是去請教老師問題，才耽誤時間的。”陸月喬給自己辯解。
她上次聽了奶奶的話，不再刻意避著趙晏河，但也不會厚著臉皮湊上去，這麼多天也沒遇上過一次，可能是天意。
於奶奶聽這理由挺正經，也就不說什麼了。
剛拿起筷子準備夾菜，聽得對麵孫女問：“那蘋果呢？在哪兒呢？”
於奶奶一抬頭，看見小姑娘的心思完全不在飯菜上了，左右轉頭找蘋果。於奶奶啪得一下打陸月喬的手，力道控製得剛好。
“給我好好吃飯！吃完這碗才給你拿一個。”於奶奶凶巴巴的，嚇得陸月喬收回眼神，不敢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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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最終還是全進了陸月喬肚子裡，於奶奶年紀大了，不喜歡吃硬的。趙晏河送的是野蘋果，個頭不大，酸酸甜甜的味道，陸月喬晚上學習的時候吃，過了一周才吃完。
這一周，雙胞胎的任務小組又有了新的發現。
這次的情報還是舒思華提供的。
她觀察到：方馨的皮膚變白了！唐玉珍也白了一點！
“我覺得她們白的有點怪，尤其是唐玉珍，光白臉上，脖子還是黑黢黢的，她們是不是吃了什麼不好的東西，把身體給搞壞了啊？”舒思華是這麼覺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