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啥玩意兒？白麵做的？”
於奶奶盯著飯桌上的小蛋糕,眉頭皺得老緊。
剛才趙晏河出現在陸家外頭，於奶奶就已經很驚訝了，等到了家，趙晏河又把這玩意兒塞給自家孫女。
老人家沒見過這個,看著隻覺得奇怪。
“奶奶,這是奶油蛋糕，過生日的時候吃的。”陸月喬彎著腰,在鬥櫃裡翻了好一會兒,找到角落裡的兩根蠟燭。
隻有生日蛋糕,沒有生日蠟燭,她就點兩根意思意思好了。
於奶奶看著她來回忙活,又找蠟燭又找火柴的。
明明開了燈，卻還要點蠟燭,於奶奶真不懂孫女在忙些什麼。
陸月喬拿著點燃的蠟燭到飯桌邊,稍稍滴下幾滴蠟油到桌上,然後把蠟燭固定在上頭。
她合手閉上眼,在心裡給自己默默唱了生日歌,然後開始許願。
許什麼願呢？希望爺爺奶奶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希望她能順利考上大學，希望能安穩避開劇情……
好像許太多願了吧？陸月喬有點擔心不能實現。
又想到這個生日蛋糕的來曆，陸月喬終止發散的思維,最後在心裡加了一句——希望趙晏河一生幸福，平安喜樂！
嗯,就這些，應該不算貪心吧。
陸月喬許完願，睜開眼睛，把燃燒的蠟燭一口氣吹滅。
“好了好了,可以吃蛋糕了！”陸月喬興衝衝跑到臉盆架前麵洗了把手，然後坐到桌邊，拿起小木叉子，叉起一小塊帶奶油的蛋糕胚放進嘴裡。
沒有任何添加劑的味道，舌尖滿是濃鬱絲滑的奶油香，蛋糕也烤的恰到好處，比陸月喬記憶中的奶油蛋糕還要好吃。
畢竟這是要接待外賓的，友誼賓館裡的西點師傅，手藝自然非常人可比。
於奶奶這才看清蛋糕的樣子，外頭的奶油她不認得，裡頭的蛋糕胚是看得分明的。
這小小一塊，又要用麵粉，又要加雞蛋，於奶奶心裡估摸著一算，就知道這蛋糕不便宜。
又讓趙晏河破費了。
但自家孫女吃都吃了，總不能還給人家，今兒又是陸月喬的生日，於奶奶才不會說這些話，掃小姑娘的興致。
“趕明兒等晏玲過生，你也給趙家送這個生……”老人家說到半道卡了殼，不記得全稱了。
陸月喬咬著小木叉補充道：“生日蛋糕。”
“對，生日蛋糕，你也給晏玲送一個。”
陸月喬嘴角沾著奶油，聽到奶奶這話，不免有點小頭疼。
她哪買得到奶油蛋糕啊，這還是借趙晏河的光，等玲玲姐過生日的時候，她再去求趙晏河幫忙買一個？
趙晏河會幫她嗎？
……應該會幫的吧，他人還挺好的。
陸月喬抿抿嘴，舔掉唇瓣上的殘存奶油。
嗯，這蛋糕也挺不錯的。
*
進入五月，天
氣漸漸熱起來。
陸月喬衣櫃裡的衣裳都換了一批，之前做的都小了，她這一年長高不少，身形也與之前大不相同。
舊衣服該放的地方要放，該收的地方要收。所幸於奶奶手藝不錯，兩三件能繼續穿的就改一遍，不能穿的就拆了重做，再置辦幾塊新布料，給陸月喬趕出半櫃子的夏裝來。
陸月喬每天按部就班地上學，抓緊時間學習，不知不覺間，突然發現班上同學少了許多，接近三分之一的人都不怎麼來上學了。
她驚訝地向舒思華打聽，舒思華見怪不怪：“他們都已經安排好工作了，用不著再來上學，耽誤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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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月喬不敢相信，這才到初二呢。
“對，有的工作隻要初中學曆就成，早出來兩年，多拿兩年工資，可舒服了。”舒思華還有點羨慕，不過她媽強硬要求她讀到高中，才能考進醫院，舒思華隻能安分上學。
陸月喬坐在座位上，轉頭往教室後頭掃了一圈，幾個快要成年的同學都沒來，除此之外，唐玉珍也不在，方馨的身邊空蕩蕩的。
她的目光隻是短暫地在方馨那裡停留一瞬，就被方馨捕捉到了。
方馨抬起頭，朝陸月喬友好地笑了笑。
好像和她很熟似的。
陸月喬收回視線，覺得方馨有點奇怪。
過生日那次，方馨送了她一盒特彆貴的珍珠霜，之後在學校裡，方馨和她說話的頻率逐漸高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陸月喬隱約看出，方馨想要和她交好？
女主和她之間的關係向來淡淡的，當初報到第一天，方馨都不樂意看她一眼。怎麼過了一個生日，女主前後態度的轉變這麼大？
陸月喬秉持著敬而遠之的心態，就算女主明著示好，她也要保持距離。
方馨見陸月喬不理會自己，笑容立即淡下來，眼裡浮出一絲忿忿之意。
拽什麼？給臉不要臉，真當自己是大小姐不成？
要不是想從陸月喬那裡撬點消息，她才不會對著陸月喬賠笑臉呢！
方馨在陸月喬這邊吃了閉門羹，悶了一肚子的氣。
放學後，方馨沒回家，也沒往文工團去，而是直接去了唐玉珍的家。
唐玉珍這些天一直在家裡躺著，整日睡到日上三竿，悠閒地不得了。
方馨找上門，唐玉珍一掃清閒姿態，忍不住開始緊張起來。
“給我二十塊。”方馨開門見山，直接伸手。
“二十塊？”唐玉珍被嚇了一跳，那可是兩張大團結啊，能抵得上三級工人半個月的工資！
“方馨，你要的也太多了，我沒有那麼多錢。”唐玉珍板起臉，她的身形比方馨高大得多，強硬起來，還挺唬人的。
方馨一點沒被她嚇住：“唐玉珍，我知道你已經是個正式工了，馬上就要去你媽的廠子上班，二十塊錢，你肯定拿得出來。”
方馨這段日子和唐玉珍聯係的少，不代表
() 她不關注唐玉珍的事情，畢竟這是個難得的錢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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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方馨胃口越來越大，就算唐玉珍手裡票子不少，也架不住方馨獅子大開口。
唐玉珍冷哼一聲：“方馨，你也用不著拿處分說事兒，這罪名是你自己認的，賴不著我，就算你現在捅出去，也沒人會信你。你要是再來想我要錢，就是敲詐勒索，我去找公安告你！”
說到後麵，唐玉珍的語氣忍不住透出興奮，她這番話是從她媽那裡學來的，說的格外有氣勢，要是方馨是個十五六歲的普通女孩，還真就被她嚇著了。
但是方馨才不怕，她直接上手去掏唐玉珍的口袋，唐玉珍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方馨掏了錢包。
方馨飛快打開，把裡頭的錢票全拿出來，也沒看多少，一把往自己的兜裡塞。
她這番動作大大惹怒了對麵人，唐玉珍“啊”地一聲叫出來，粗胖的身體猛地朝方馨壓過來。
“你搶我錢！你找死！”唐玉珍的體型能抵三個方馨，她一發狠，方馨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方馨直接被唐玉珍壓到牆上，但臉上丁點害怕也無，哪怕唐玉珍扼住她的脖子，卡得方馨呼吸困難，方馨也不示弱。
相反，她舉起手中錢包，朝唐玉珍晃了晃：“唐、玉珍，你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尤、其是你媽！”
“你什麼意思？”唐玉珍凶狠的眼神一頓，手上動作不自主鬆了點力氣。
方馨把空錢包抵在她胸前，語氣注滿了譏諷：“你媽一個主任，你爸一個連長，一個月工資加起來就一百，你整日大手大腳，花得是誰的錢？”
唐玉珍忽地睜大眼睛，滿臉寫的不可置信。
“你、你說什麼呢！我的錢當然是我媽掙的，她、她工資高，全給我花了！”唐玉珍猛地鬆開方馨，後退兩步，犟著嘴反駁，像是完全沒聽到方馨的意思。
方馨站直身體，冷笑一聲，拍拍衣服上的灰：“唐玉珍，你說的話也就騙騙你自己，反正我不信。你給我錢，我嘴巴比誰都嚴，你要是不給，我說出什麼來，可就不好保證了。”
撂下這句話，朝唐玉珍肥碩的身體投去鄙視的一眼，方馨嫌棄地扭過頭去，推開唐家大門，就走了。
大門咣當作響，唐玉珍愣愣站在原地，眼睛發直，整個人都傻了。
*
方馨從唐玉珍的錢包裡足足拿到四十塊錢，夠她花一陣子了。
有了錢，方馨就高興，要不是家裡有黃巧瑩看著，她現在就能衝去百貨商店買買買。
方馨興衝衝地回家去，臨要到家門口的時候，忽然看見陸家大門外扶著自行車等候的趙晏河。
方馨眼睛一亮，快步上前，剛要喊一句“趙大哥”，門裡就走出一個穿著裙子的少女來。
這少女不是彆人，正是
() 她最討厭的陸月喬。
方馨下意識往旁邊一躲，
看著陸月喬仰頭和趙晏河說了兩句話，
然後提裙坐上自行車後座，趙晏河跨上車，兩個人直接在方馨麵前騎走了。
方馨追出兩步，但自行車哪是她能追得上的，最後隻能是無力地看著陸月喬和趙晏河越行越遠，消失在她的視野裡。
搶到錢的喜悅煙消雲散了，轉而是填滿了怒氣。
陸月喬這個小賤人，她就走開這麼一小會兒，陸月喬就又勾搭上趙晏河了！真是無孔不入，誰也比不上她有心機！
方馨跑著衝進陸家，恰好在院子裡撞上掃地的陸豐，喘了兩口氣問道：“陸豐，我剛才瞧見喬喬跟著趙大哥走了，他倆乾什麼去了？”
陸豐根本不看她，低頭掃地，嘴裡隨口說道：“晏哥接喬喬去下館子，來跟爺爺說一聲。”
“下館子？這不過年不過節的，有必要去飯店吃嗎？喬喬這麼麻煩趙大哥，爺爺怎麼也不管一管？”方馨語氣的酸意都快藏不住了。
陸豐這才抬頭覷她一眼，“切”一聲道：“晏哥要請，你管得著嗎？”
管天管地還管到晏哥頭上去了？以為外人都像家裡人這樣給你麵子不成？
陸豐朝方馨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抱著大掃帚往另一邊去。
方馨胸中那口悶氣出不去，站在原地順了好久的呼吸，才勉強壓製下來，沉著步子邁進屋門。
另一邊，陸月喬坐了二十多分鐘的自行車，被趙晏河帶到和平飯店的大門前。
陸月喬從後座上跳下來，理了理裙擺，抬頭盯著飯店門框上頭的牌匾瞧。
趙晏河停好車過來，見陸月喬仰著頭，臉上帶著一絲絲緊張。
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開口道：“放鬆點，等會見的都是我朋友。”
陸月喬怕他揉亂自己的發型，忙退開一步，還瞪了趙晏河一眼。
趙晏河不禁失笑。
今天是趙晏河的一個舊友從外地回來，幾個朋友就商量著聚一聚。趙晏河上回為個小姑娘，跨了半個京市找奶油蛋糕的事情可瞞不住這群人，他們特好奇，能支使趙晏河費這麼大工夫的姑娘究竟是誰，起哄著讓趙晏河帶出來吃頓飯。
為了不讓趙晏河有拒絕的機會，其中兩個有妹妹的，還把自家妹妹帶來了，說是給小姑娘做伴。
趙晏河幫陸月喬推掉這次飯局很簡單，但他想著，陸月喬總要加入他的圈子，早點晚點也沒什麼區彆。
他的那群朋友，雖然也都是二十來歲，但各自都有正經工作，分散在不同領域，等陸月喬高中畢業了，或許有需要他們幫忙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