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崖(1 / 2)

留牌子 草莓糖酸鋅 8175 字 29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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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貞神情不大好看,她指著鈴鐺,“這種花紋我在彆的地方見過,似乎是一種特殊文字,如此刻法是記錄了某件事情,此井定不尋常。”

宋衡殊卻道:“許湍的故鄉有祭井的特殊傳統,他們拜井為神,族中打兩口井,一口水井用以取水,一口旱井用以拜祭。凡祭祀用物,一律投入井中,若有人膽敢擅自打撈井裡的東西,會遭天譴。”

琬貞忽心念一動,低聲喃喃,“那地圖……莫不是被他藏到這口井裡了?”

“不錯。”宋衡殊不知那兒抽出一捆繩子,繩子尾部掛了個鉤子,他將繩子展開,探進井裡。

琬貞啪地一下抓住他的手,“等等,不是說擅自打撈會遭天譴嗎?”

宋衡殊渾不當回事,“無妨,這是許湍故鄉的風俗,同我們有何乾係?”

琬貞:“……”她緩緩收回了手,也是,什麼神神鬼鬼的,不信則無嘛。

她於是也跟著聚精會神盯著下井的鉤子,井裡居然還有水,鉤子沒入水中,激起圈圈漣漪,琬貞不免有些好奇,“這鉤子真能鉤住地圖?”

在她印象裡,地圖嘛,不過薄薄一張紙,卷起來也隻細細一捆,拿手抓自是沒問題,可用這種彎鉤,怎麼想也不像是能勾住紙頁的樣子。

“找到了。”

琬貞微怔,好奇地看著他緩緩用力,從井裡一點一點抽出繩子來,隨著底下的東西越提越高,脫水而出,她才看清繩末端的鉤子釣住了什麼——那是一隻銀色的大魚。

不同於尋常的魚,它有幾塊鱗片的顏色很是異常,令其銀白的身軀上多了幾縷紅。

很漂亮,但琬貞無心欣賞,她指著那條魚,滿臉難以置信:“你不會要說,這就是所謂地圖吧?”

宋衡殊沉吟片刻,問她:“既然要藏,這種方式難道不夠巧妙?”

琬貞繞著魚轉了一圈,忽想到什麼,一臉詫異:“莫非在魚肚子裡?”

不可能,這麼多年,若真在魚肚子裡,什麼材質都該爛了。

難不成,他是在……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自近處一塊石後閃出。

宋衡殊伸手一拽,將琬貞擋在身後,隻可惜了他手裡那條魚,被黑影一把奪了過去。

黑影站定,琬貞才看清此人真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是張崇。

他一手從腰間抽出長刃,一手拎著那條魚,欣喜若狂,得意忘形:“沒想到我會先你們一步進洞吧?許湍,你再狡猾又如何,千防萬防,還不是被我得手了?”

琬貞死死盯著他手裡的魚,那條魚撲騰得厲害,儼然料到死期將至,正垂死掙紮。

她冷冷道:“你好大膽子,竟敢從本公主處搶東西。”

張崇笑得愈發狂妄:“是啊,還得多謝公主,若非公主問出地圖下落,我還不知得再找多少年。”

他目光炙熱地舉起手中的魚,提刀欲刺,忽手腕發軟似的,握不住手裡刀子,刀刃哐當落了地。

琬貞目光閃了閃,這種事……她好像在李淑身上見過,當時李淑想出手打人,也是抬手到了一半突然吃痛似的縮回了手。

張崇顯然也沒料到這一突發變故,稍一遲滯,臨死反撲的魚趁機翹起尾巴狠狠給了張崇一耳光。

他手忙腳亂,唯一能使上力的右手又控不住大魚掙紮不止、滑不溜秋的身體,反被魚尾左右開弓扇臉,頃刻間紅了大片,大魚“功成身退”,一個縱身,撲通跳回了井裡。

這場麵不可謂不滑稽,琬貞毫不客氣笑出了聲。

宋衡殊很是惋惜地看著他:“隻差一點,就真的讓你得手了。”

張崇麵色陰冷,俯身換那隻好手拾刀,調轉刀刃威脅他兩,“把那東西重新弄上來,否則你兩都得死在這兒。”

看著張崇眼中毫不掩飾的凶光,琬貞冷笑:“本公主若少了一根毫毛,你以為你討得了好?”

張崇渾不在意,反笑得更狂妄,“你是公主又如何?死在這兒可沒人知道。”

“你!”琬貞正要斥他無法無天,宋衡殊忽暗中握了握她的手,低聲道:“我來同他協商。”

她一愣,“可……”

“快點!”張崇舉著刀,朝他們比劃了一下寒亮的刃尖,幾乎要捅到宋衡殊臉上,琬貞看得著急,這人難道不是嘴上說說,真敢動手傷人不成!

宋衡殊露出許湍慣用的微笑,抬手將刀刃推開幾寸,“有話好說,我可以幫你把魚釣上來。”

張崇卻把刀尖又往前送了幾分,“休想耍花招。”

宋衡殊神色不變,往井裡重新投放繩勾,“不過魚受了驚嚇,恐怕暫時不敢再咬鉤,你要是著急,可以自己跳下去撈,否則就得耐心等。”

張崇語塞片刻,重又激動揮舞刀子,“我不管,一炷香的時間拿不到圖,你們好自為之!”

宋衡殊笑笑,沒搭話,卻飛快看了琬貞一眼。

琬貞目光一閃,忽心有靈犀似的理解他的用意,這是在故意拖時間,好讓她套話?

是,現在的張崇情緒激動,不如第一回見他時那樣冷靜,若是找準切入點,困擾他們的那些疑團指不定就能迎刃而解。

那該找什麼切入點呢……琬貞大腦飛速運轉,不動聲色打量張崇。

張崇相貌平平無奇,臉卻挺富態威風,因而比起陳鐘習,才更有官相,即便現在他的情緒焦躁,同時又混雜著興奮與緊張,不經意間的一些習慣性動作也和尋常人不一樣。

他的年紀在三四十歲之間,男子在這個年紀,一般都會蓄須,即使沒有蓄須習慣,會定期修麵,臉上也會有小胡茬,不該像張崇這般麵上無須甚至臉“光可鑒人”。

男子有這種情況,要麼先天有缺,要麼後天斷絕……前者少之又少,後者在宮裡則一抓一大把——太監。

又是個太監?且不是普通太監,看他那養尊處優的手,得是做到一定位置了,有權利使喚小太監才能養得出來的。

她思緒沿此發散,張崇大概率不是真正的主謀,能有那個野心把手伸到私礦地圖上的,斷不可能屈居小小縣令身邊當個師爺;也不可能親自蹲在這地兒吹半天冷風等他們上來。

結合他多半是個太監的推斷,他幕後之人……極大可能是宮裡人,說不準,正好是他在宮裡的主子。

琬貞腦中誇擦劃過一道閃電,渠縣王家,宮裡太監,能和這兩者同時產生交集的,一個人影呼之欲出——肅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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