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淩霜華雖清秀脫俗,雅致出塵,卻終究隻是個深閨中的官家千金小姐。
便是市井繁華,都少有得見,江湖風浪,更是隻偶爾聽聞。
哪裡想象過這般宏偉無限,震撼靈魂的景象?
立時就如同癡傻一般,呆立原地。
“嗬嗬嗬……”
一個蒼老中帶著幾分慈祥的笑聲忽地響起,在這無窮的黑暗虛無之中,顯得尤其悠遠。
“啊!”
淩霜華從那種難言的震撼中驚醒,輕呼一聲,轉過身來。
卻見一個雍容老婦,手拄拐棍,臉上含笑,徐徐而來。
或許是老婦慈和的笑容讓淩霜華心安,也是她自己心性非凡,強自鎮定了心神,也壓下了心中無窮的疑惑。
微微猶豫,便小心地探詢道:“您是……菩薩麼”
“菩薩?嗬嗬”
老婦搖了搖頭。
不是菩薩?
淩霜華心中一輕,也微微有些失望。
“那……老婆婆,是您將霜華帶來?”
老婦嗬嗬一笑,看著她臉上十七八道血口,猙獰可怖,歎道:“真是可憐的孩子。”
然後不答反道:“天柱無遠,須彌勝境,確是超脫諸天萬界之上的奇妙勝景,姑娘你既到了此地,實是大大的緣法,卻也不必如此沉迷,日後自有機會。”
天柱?
須彌勝境?
諸天萬界?
淩霜華靈心慧秀,雖然聽不懂老婦的話,卻從中抓住了重點。
“此處……喚作須彌勝境?”
她喃喃道,像是自語,也像是詢問:“佛門教義中,有妙光善積之地,喚作須彌……”
她生於翰林之家,自幼讀書,各教經典也都有涉獵,對這“須彌”二字,也並非全然陌生。
“小姑娘果然聰慧,也難怪有這般緣法。”
老婦嗬嗬一笑:“不過須彌勝境,卻非尋常人可至,便是諸天仙佛神魔,想見上一見,也是難能。”
不等淩霜華發問,便轉過臉,看向那懸於無儘高遠之處的顛倒大山:“那裡,才是真正的須彌勝境。”
“此地,乃是小須彌,雖非真正的須彌勝境,卻也是聖賢鬼神方能至此。”
“小須彌……?”
淩霜華喃喃重複一遍,抬頭道:“老婆婆,我怎會……?”
老婦收回目光,一臉笑意地看著她,似憫似歎,慈聲誦道:“紅塵現舟行,輪回化金蓮。大乘道之輿,一切渡天人……”
“此地,乃超脫之地。”
“超脫紅塵,度過苦海,抵臨彼岸,得享天人。”
老婦笑意吟吟地看著她。
淩霜華秀目中一片茫然。
什麼超脫,什麼天人,她從未想過,彆說理解,便是概念都幾乎沒有。
倒是她如今的悲苦,可不正應了苦海二字?
想起此生與丁郎再無相見之日,淩霜華又是悲從中來,垂淚而泣:“霜華此生,已無他念。”
“癡兒,這情之一字,倒是累人不淺,”
老婦搖頭笑道:“不過,你既已到得此間,紅塵世間,還有何人何事能阻你?區區小事,何須煩惱?”
“老婆婆,此言何意?”
淩霜華聞言,不由抬起頭,心中又誕起一絲希冀。
此間實乃不可思議之處。
雖無傳說中的天宮勝景,卻更是神奇。
或許,真能讓她得償所願也未可知?
老婦不答,隻是笑道:“看看你的腳下。”
淩霜華低下螓首,這才發現,自己所立之處,竟是一座橋。
一座通體灰石徹成的拱橋,懸於無儘的黑暗之中。
橋下,卻是一片混混沌沌的霧氣翻湧不止。
“此乃法橋,”
“眾生無知不見本,迷惑癡狂險難中,此橋,可助你渡過迷津,走過此橋,你心中所想,當有答案……”
老婦笑意吟吟地說完,便已轉身,一步邁出,下一刻,便不見了蹤影,似乎從未來過。
“法橋……?”
淩霜華看著橋的另一端,她此時正好站在石橋一端。
橋長看似不過百餘丈,另一端似乎就在眼前。
可無論如何都看不真切,在翻湧的霧氣中,似乎延伸到了無窮無儘的黑暗之中,令人心生畏懼。
淩霜華想著被她親父囚在牢中的丁郎,深吸了一口氣,毅然地邁出步子,向著那一端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