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如此言語,實是誅心之言!”
見老頭受了天大冤屈一樣,眼淚鼻涕齊流,大有立時就想撞死在這裡一樣。
一黃衣女子圓場道:“好了好了,大姐也不過是隨口一說,真要是怪你,早命人將你架下去,哪裡會與你多說?”
“罷了。”
紅衣女揮了揮手,又簇起秀眉道:“你倒是說說,這小小和尚,究竟有何長處?你竟如此敬他,還許他這般富貴?”
“不敢瞞夫人,”
老頭躬著身:“昨日老爺不幸身故,老仆出門去通告老爺親朋舊故,路經聖帝廟,想著老爺平素多有敬奉,便想進去禱告一番,請聖帝爺爺有靈,關照關照老爺,”
“卻不想,忽見聖帝爺爺神像金光大放,耳中又聽到聲音,甚是威嚴,言說,西方有聖人至,若能請他來為老爺做法,必能讓老爺免受黃泉陰間之苦,往生極樂。”
“哦?果真如此?”綠衣女子饒有興趣道。
老頭正色:“千真萬確,不敢欺瞞!”
“那你又如何知道,這小和尚就是聖帝所說的聖人?”
紅衣女子還是不信。
不是不信聖帝顯靈之說,而是不信這和尚會是什麼聖人。
“老仆也不知,隻是聖帝爺爺有明言指引,那聖人形貌絕塵脫俗,且與老爺有緣,也不必苦尋,自有機緣至,”
老頭驚歎道:“聖帝爺爺果真靈驗,老仆才至市集,便遇上這位小大師,大夫人,您看,若論形貌姿容,這位小大師真是世間僅有,天人臨凡一般。”
“老仆心想,這般人物,怕是世間難見第二個,怕就是此人了,再說,縱然錯尋了人也不打緊,”
老頭回頭虛望了一眼,低聲道:“屆時老仆便找個由頭,隨意給些銀兩,打發了去便是了。”
“嗯,還是管家老成持重。”
紅衣女子這才點頭滿意道。
廳上,陳亦臉皮微微抽動。
老頭這幾人以為藏在廳後廂中,他看不到,也聽不見。
哪裡知道他不止能聽,還能看到。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老頭纏上他的原因竟然就這麼簡單。
合著你個死老頭就是有棗沒棗打三杆兒?
還有什麼金色霞光,禎祥瑞靄西來,什麼大德聖人,有一半都是這老頭胡謅的……
想起自己被馬屁拍得飄飄然,還以為是光芒太耀眼了,到哪兒都要被人盯上算計,臉都快要紅了……
真是八十老娘倒繃孩兒,長年打獵反倒被鷹啄了眼。
正暗罵間,死老頭已經和那幾個花裡胡哨的女子從後廂轉了出來。
人未到,膩香笑語先至。
“大德臨門,小婦人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紅衣女子眉飛眼笑,媚態橫流。
要是不說,還真看不出這是剛死了男人的。
“家主不幸亡故,小婦人實是哀思難抑。”
說話間,又垂淚低泣。
這變臉的速度真是讓陳亦瞠目。
“不打緊不打緊,小僧無礙的,”
陳亦故作手忙腳亂,目光躲閃,不敢直視幾個人的美豔:“幾位夫人還請節哀,小僧也無甚本事,隻能儘力為家主開壇誦法,就是不知……”
他搓了搓手,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幾個女子相視一眼,都閃過一絲鄙夷。
“大師還請稍待,管家已著人去準備一應事物,待法壇備下,自會有人來相請,小婦人心哀亡夫,甚是疲累,就不相陪了。”
紅衣女子此時已認定他不過是想來撈一把,但沒了耐心,話語也沒了多少熱切恭謹,淡淡地點了點頭,便要離去。
這時有一下人急急跑進門:“大夫人,門外有一道士化緣。”
紅衣女麵現不悅,身後另一女子已喝斥道:“這等事也要來擾,家主早亡,哪裡有這閒暇?把人打發了去便是。”
“可、可是……”
見他嚅囁,紅衣女子更是不悅:“可是什麼?”
“那道士說他能為家主作法,令家主返魂複生!”
“一派胡言!”
紅衣女子斥道:“讓他離開,若不然,便著人棍棒去趕!”
那下人隻好急急離去。
還沒過多久,紅衣女子等人才出門走沒多遠,便又聽有人乍乍乎乎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