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座高樓,直插雲霄。
從下往上看,幾疑人立此樓上,伸手便可摘星辰。
“好一個大道如青天!”
“如此劍氣,如此劍道,如此胸懷,竟是出自一個八歲稚童,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一個金冠黃袍,年近半百的男子,遠眺那如驚天長虹,江海橫流的青色劍氣,發出讚歎之聲。
……
“好劍。”
洪玄機手臂上探如槍,拳頭高舉過頂。
拳上幾位神靈明滅,隱有轉動。
虛空被似已這一拳打得彎曲凹陷如碗。
激蕩出一陣陣凜烈罡氣。
從這一隻拳頭兩旁分流,向四麵八方襲卷而去。
卻儘數被如從天上傾泄而下的青色劍氣籠罩。
拳罡,劍氣,兩相僵持,將周圍虛空都扭曲。
便連一旁觀看的人,也有種感覺,似乎連自己的心靈,都要被兩者的交鋒所扭曲。
洪玄機一張方正的臉龐從來都是麵無表情,似乎就是一塊生硬的鐵塊,沒有什麼能令其動搖。
此時也不例外。
但他的話語卻已經透露出幾分驚訝之意。
“可有名目?”
言語間,雙腿仍舊微曲,股學微沉,如坐馬江山,拳頭高擎。
“吾養浩然氣,碧血垂丹青。”
“養吾劍法。”
洪辟駢指如指,衣袍無風自動。
頭上發髻已在霎那爭鋒之中散開,一頭長發如在水中漂起,緩緩舞動。
洪玄機目光微動。
隻覺此子事事皆出己預料。
便連這武道修為,心胸氣度,都是生平僅見。
絕非如他口中所說的稚子。
若說是鬼仙轉世,又絕然不像。
難不成世間除了轉世奪舍外,真有生而知之者?
種種心念,隻是在他心中閃過,麵上依舊冷硬如鐵:“大道如青天?”
“道在吾手,便是天又豈能困吾?”
下一刻,洪玄機猶如化身烈日,酷烈之氣滾滾而出,拳頭上幾尊神靈顯化,幾乎就要顯露出形質。
“聖旨到——!”
就在此時,遠遠響起一個有些尖銳的聲音。
在兩人這驚天交鋒之中,竟穩穩傳來,清晰入耳。
“武溫侯爺,小聖人,聖上有旨,還請暫且罷鬥。”
“嗯?”洪玄機眉頭微皺。
淡漠地瞟了洪辟一眼,便已收起拳架,一身如烈日般的氣息頓時收斂。
洪辟也在同一時間收起劍指。
垂天劍氣頓消。
院中眾人頓時渾身一鬆,心靈上都得到了解脫。
“嗬嗬嗬,”
一個身材削瘦,臉上無須,麵白膚滑的老者笑著走了進來。
看穿著,分明是個宦官。
理國公見了此人,哈哈大笑:“喜公公,你怎的也來湊熱鬨?”
“咱家見過國公爺,聖旨在身,還請恕奴婢失禮。”
這位喜公公笑了笑,便板正臉色,目光在院中掃過,落到洪辟身上,一雙目中似有異光閃過。
旋即露媚笑:“陛下有旨意,隻是口諭,諸位站著聽便是了。”
他攔住要跪下的理國公、李神光等人。
才道:“朕聞,今有大賢著下聖道之書,不朽篇章,得諸子共鑒,百聖同光,乃天下之幸,大乾之幸,”
“朕欲賜封太子少保之位,召請新聖入朝,時時以國事請益,令天下共沐聖道教化。”
洪辟此時頭發散落肩後,卻不顯淩亂,反多了幾分出塵脫俗之氣。
聽這宦官說完,臉上倒也沒有什麼吃驚的神色。
今夜這麼大的動靜,若是這乾帝還裝聾作啞,毫無作為,那他才真要奇怪,也要失望了。
洪辟微微一笑,不卑不亢拱手道:“這位大人,請回稟皇帝陛下,在下不過齠年之童,如何能居此尊位?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嗯?”
洪玄機眼泛寒光,叱道:“黃口孺子,能得陛下賜封,已是天大恩典,聖旨已下,又豈是你能抗拒?”
“果然是無君無父,目無綱常的小賊!”
“洪太保且息怒。”
喜公公陪了一笑,又對洪辟道:“哈哈哈,陛下果然所料不差,”
“陛下說了,新聖年歲尚幼,雖說學無先後,達者為師,大賢大聖,也不以年歲而論,但赤子天性純真,殊為難得,”
“陛下早有所料,新聖怕是不願奉召,丟棄了赤子天性,入了那沉悶的朝堂,”
“陛下是這麼說的:小聖人當不會奉召,那也無妨,為了朕的小聖人,朕願意等,告訴朕的小聖人,朕給他十年時間,待其長大成人,親為小聖人加冠,”
喜公公滑稽地學著腔調,媚笑地看著洪辟:“陛下還讓奴婢代問一問:小聖人,十年時間,總該玩夠了吧?屆時定不可棄朕。”
洪辟目光微閃,心中已有成算,拱手肅容道:“皇帝陛下抬愛,在下若再拒,豈非不識好歹?還請回稟陛下,十年後,必不相負。”
“好好好!”
喜公公大喜,又轉向洪玄機:“還有洪太保,陛下也有話給您。”
洪玄機板正地躬身肅容道:“臣洪玄機恭請陛下訓示!”
喜公公又學起腔調:“朕知學文道之爭,乃道理之爭,不容退卻,新聖之學,與太保殊為不同,”
“隻是所謂燈不撥不亮,理不辯不明,如今新聖年歲尚幼,十年之後,陛下欲在帝宮金殿之上,親為小聖人加冠,同時將廣邀天下宗師、有識之士,於冠禮之上,開文道盛會,為小聖人賀,若是洪太保有意,大可與新聖於聖駕百官,宗師名士之前,辯論大道,為我大乾,辨出一條光明正道來,也是一樁千古美談。”
“臣洪玄機遵旨!”
洪玄機恭聲應答,端端正正地施了禮。
喜公公又看向洪辟:“小聖人之意如何?”
洪辟神色安然:“敢不從命。”
喜公公大喜:“如此,咱家便可以回去向陛下複命了,諸位留步。”
攔住眾人見禮,他獨自來,也獨自去。
洪玄機此時才站直身來,冷冷地掃過洪辟:“既然今日有這陛下恩護於你,便先饒你這小賊一遭,”
“隻盼你好生謹記今日教訓,他日善用上天賜與你得天資,回歸正途,好自為之,莫要辜負了陛下今日聖恩。”
“嗬。”
洪辟已懶得去看洪玄機這副嘴臉,噴出一個音節,便轉向謝文淵、李神光等人:“諸位前輩,既然陛下有此決斷,那在下也想請諸位前輩共鑒。”
謝文淵最先道:“聖人請講。”
李神光等人相視一眼,又道:“新聖但說無法。”
洪辟笑道:“所謂君子有三樂,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
“我如今父母俱喪,隻一兄弟,雖過得清苦,卻也能自得其樂,雖有遺憾,卻也無可奈何,”
“我所行所為,倒是自詡俯仰無愧,”
“此三樂,我已得其二,尚缺其三,本是自覺年歲尚幼,德才不足,不過既已有十年之辯,那小子也顧不得自謙了,”
洪辟拱手道:“諸位前輩共鑒,今日之後,吾當立儒門,廣傳吾道。”
轉眼看向洪玄機,冷笑道:“十年之後,當有儒門三千賢人,毀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的邪說歪理,匡扶天下,解黎民倒懸。”
“狂妄不自量。”
洪玄機眼中寒光閃爍,卻一現即斂。
冷冷說了一句,便拂袖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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