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鴉自雨中折翼11(1 / 2)

一間會客室,四個人,三杯茶,一根新買的衣帽架。

衣帽架是上個星期諸伏景光從隔壁的商場買的,塑料材質,以“不能用來殺人”為最核心的要求,讓售貨員從商場的倉庫裡找到的。

而黑澤陣和他的“便宜哥哥”以及兩個“便宜叔叔”正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空氣裡仿佛有刀光劍影在流動。

LINE上。

[(諸伏景光)衝矢老師是無辜的啊!]看我名字。看我名字。看我名字!

[(黑澤陣)杜鬆子]他無辜個鬼。

[衝矢老師是無辜的啊!]那最起碼對麵的墨鏡大哥是無辜的吧?雖然他看起來就不像個好人,雖然他是從美國來的,雖然他還認識以前的你,雖然……呃,他可能確實不無辜。

[杜鬆子]不,伏特加是無辜的。

[衝矢老師是無辜的啊!]那就好。

[杜鬆子]所以,為了保證他的安全,不如我去把衝矢昴滅口吧。

[衝矢老師是無辜的啊!]???不要啊!黑澤!你要冷靜!至少不要在我們家裡殺人、不對,衝矢老師真的是好人啊!

黑澤陣已經丟下了手機。

他當然沒想把衝矢昴滅口,畢竟這裡是日本;而且他暫時沒打算用“琴酒”的身份,除非對麵的FBI是赤井秀一。不過赤井秀一不可能出現在這裡,更不可能品位差到這種地步。

黑澤陣再次挑剔地看向了衝矢昴的裝束,特彆是那個黑框眼鏡,心想等再見到赤井秀一,他一定要把那家夥打個半死。

衝矢昴忽然覺得背後有點冷。

可能是伏特加在審視他吧。他想著,端起茶杯,假裝不認識對麵的人,解釋說:“其實我是陣君在學校的老師,這個家裡沒有大人,我為了安全才說我是他們叔叔的,還請見諒。”

伏特加表示理解。

他說:“我叫做魚塚三郎,跟小陣的父親同事多年,情同手足、親密無間,前段時間我公務纏身沒能回來,今天剛找到機會回東京,順便把大哥——他的一件遺物帶了回來。”

黑色的手提箱就在伏特加腳邊,沒人知道裡麵裝的是什麼,仿佛一個隨時可能會爆炸的沉默的炸彈。

“什麼遺物?”

“是大哥嘔心瀝血、輾轉十數年才得到的成果,是他靈魂的印記和生命的訴說,即使這些年我們在世界各地漂泊,大哥都沒有放棄過它。”

“……?”

黑澤陣緩緩打出了問號,諸伏景光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琴酒本人,隻有衝矢昴還保持著微笑,但也不知道伏特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等等,琴酒最喜歡的東西,但聽起來不像他的紅白玫瑰356A和M92F,那難道是爆炸?難道琴酒研製出了威力巨大的炸彈,然後伏特加把製作方法帶了回來?

想到這裡,衝矢昴心頭一震,就要阻止伏特加的動作,但伏特加卻已經把箱子打開了。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伏特加在電光火石之間掀開箱蓋,灰塵被陽光驅逐,手提箱裡赫然是——

一個很舊的皮質筆記本。

衝矢昴緩慢收回了要伸出去的手,諸伏景光挑眉,對現在的情況很感興趣,而黑澤陣的表情陡然變得陰沉。

怎麼會是這個……

現在想要阻止伏特加的變成黑澤陣了,他剛要抬手,諸伏景光就飛快地站起來,給伏特加續了杯茶。

此時,黑澤陣才看到他衣服背後印的字——“世界和平”。

而伏特加珍重地把那個舊筆記本拿起了,無比感慨地說:“這是大哥的詩集。”

黑澤陣:“……”

來不及滅口了。

伏特加臉上隔著墨鏡流露出了相當懷念的神色:“大哥在世時曾說過,詩集是詩人死後才能看的東西,因此我也從未看到過裡麵的內容;可現在,我隻能通過這些文字來觸及他的靈魂……”

他翻開最後一頁就念。

“我那故國的血/早已流乾/刻在那荒蕪的廢墟上/她那躑躅舊夢/渺然極光/正與凜冽的寒冬搏鬥/因此我仍行於……”

黑澤陣緩緩抬手。

諸伏景光拚命用眼神示意:快住手,墨鏡大哥是無辜的!你剛才還說他是無辜的!

黑澤陣:嗬,伏特加,你也不怎麼無辜,今天你就和這個FBI一起死在這裡吧!

諸伏景光:你們兩個快跑啊!你們知道的太多了,黑澤他就要殺人了!!

“能給我看看嗎?”黑澤陣看在某些人的麵子上說。

諸伏景光放心地坐了回去。

伏特加把詩集遞給黑澤陣,銀發少年快速地把本子翻過一遍,確定沒有少,將手指停在了最後一篇的位置。

整個會客室裡都非常寂靜,看得出來其他人都想等他發表點“讀完父親遺作後”的感言。

黑澤陣保證諸伏景光也很想聽。

而那個FBI,一定很想看這個本子裡的東西,想得到關於琴酒的線索吧……嗬,可惜這裡麵的內容跟琴酒的下落沒有任何關係。

他在心裡冷笑,表麵上卻還是那副平靜模樣,轉向了衝矢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