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昭睿帝的嘴角邊止不住又上揚了幾度。
雲蓧見狀,忍不住往他頭上潑了盆冷水。
“你莫要過度解讀我的話。我隻是想說,我未來的丈夫定要身強體健。似你這等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的人,我是考慮都不會考慮的!”
“蓧蓧……”
聽到雲蓧的話,昭睿帝頭上那對無形的犬耳瞬間耷拉了下去,整個人看上去可憐兮兮的,然而雲蓧卻絲毫不為所動。
“你彆以為我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昭睿帝一麵裝可憐,一麵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雲蓧的表情,他見雲蓧這回是當真沒有要“憐香惜玉”的意思,這才收起了那副可憐之態。
隻見他對著雲蓧狠狠點了點頭,在雲蓧麵前深刻檢討了一番自己的錯誤,表明了自己絕對不會再犯的決心,又在“不經意間”將自己強身健體的計劃對雲蓧透露了一二。
最後,話題拐著拐著,不知怎麼就拐到兩人手中的薑茶上。
方才薑茶是用滾水衝出來的,此時,過了一小會兒,薑茶已變得不那麼燙嘴了,正好可以入口。
昭睿帝一臉殷勤地將自己手中的薑茶喂到雲蓧嘴邊,誘哄道:“蓧蓧,來,趁著薑茶還算熱乎,快把它喝下去吧。”
昭睿帝算盤打得極好,一人手中拿著杯薑茶,若是他的薑茶喂給雲蓧喝了,他不就能享受到來自雲蓧的投喂了嗎?
可惜雲蓧沒讓他如願。她一眼就看出了昭睿帝的那點子小心思,偏過頭道:“你自己喝自己的吧。”
一杯辛辣的薑茶下肚,腸胃裡總算是暖和了許多。
雲蓧放下手中的白釉桃花杯,對昭睿帝道:“彆以為我願意跟你說話,就是原諒你了。我這心中的氣,沒那麼容易消。再者,上回咱們才說過,若是你再不知愛惜自己的身子,便要罰你一個月不能見我。這項懲罰,現在也該兌現了。”
她對著昭睿帝嫣然一笑:“明日一早,我就出宮。記住,往後的一個月,你不能來找我。”
說著,雲蓧起身欲走。
大晚上的,她趕來坤澤宮已是一件極為逾矩的事,可萬萬不能再在這裡留宿了,否則,隻怕會落下話柄來。
“蓧蓧,你不能穿著這樣單薄的衣服出去,會凍著。”說著,對底下人吩咐道:“快去為蓧蓧尋一身合身的衣裳來。”
然而坤澤宮中,哪裡有適合雲蓧穿的衣裳?
也唯有先皇後當初留下的衣裳,雲蓧還能上身。
可能夠被昭睿帝留在身邊兒的舊衣,都是他用來懷念先皇後的,無比珍貴,哪裡能夠拿來給雲蓧穿?
雖然昭睿帝口口聲聲說雲蓧就是先皇後還魂,可他心中究竟是不是這麼想的,又有誰能說得準?萬一康公公提議將先皇後舊衣送來給雲蓧應急,卻被昭睿帝一口拒絕了,到時候,場麵豈不尷尬?
更何況,雲蓧自己也不一定樂意啊,現任穿著前任的衣裳,怎麼想都十分彆扭吧。
康公公猶豫了一下,上前道:“回稟皇上,坤澤宮中並無適合雲小姐穿的衣裳,不若把您新做的、還未上身的狐裘大衣取來,賜給雲小姐?”
昭睿帝搖了搖頭:“蓧蓧還是閨閣女郎,這樣不妥。朕宮中不是還收著幾件先皇後曾穿過的襖袍嗎?你去取來,讓蓧蓧暫時穿一穿。”
這仿佛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他說的時候甚至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雲蓧一時不知自己該為昭睿帝看重自己、願意將先皇後的衣裳借給自己穿而高興,還是該為他這個提議而心塞。
正欲開口婉拒,卻聽昭睿帝道:“隻是用先皇後的衣裳應個急罷了,莫要多想。在我心中,你與先皇後同樣重要。我珍視與先皇後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同樣也感激上蒼把你送到了我的跟前……過去與現在,我看的清明。蓧蓧,我狂熱地戀著你。”
可以,這很昭睿帝,不放棄任何一個向雲蓧表白的機會。
“蓧蓧,不要拒絕先皇後的衣裳,好嗎?你儘可以把她的衣裳當成普通的衣服。我之所以會提議讓你穿她的衣裳,並沒有彆的意思——現在隻有她的衣裳合適。”
康公公起初還有些擔心,昭睿帝會不會再度惹惱雲蓧。
聽昭睿帝把話說得這般敞亮,他反而不擔心了。
康公公看向雲蓧,果不其然,在片刻的猶豫過後,雲蓧答應了昭睿帝的提議。
片刻後,康公公與徒弟小錢子等人捧著幾套衣裳,來到了雲蓧與昭睿帝的跟前。
其中一套,是雨過天青色交領襖袍,花紋雖不多,卻有一種雅致的味道;第二套是月白琵琶襟繡花鳥紋襖袍,一朵朵梅花傲然怒放,嬌豔至極,透著股勃勃生機;最後一身,是紅黑相間的立領襖袍,這套襖袍的風格與另外兩套可謂大相徑庭,與大夏戰袍的款式有點兒類似,按理來說,深宮貴婦不會偏好這種款式的衣裳,但思及先皇後將門虎女出身,一切似乎又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不知怎麼,在這一刻,雲蓧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先皇後率領一眾命婦在城門之前為昭睿帝與大軍送行的場景。
她的手伸向了最後這一套衣裳。
昭睿帝見狀,眸光亮了亮,唇邊帶著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他就知道,縱使蓧蓧忘記了過去的記憶,但在麵對一些舊物之時,仍會有些觸動。
正如她一眼便從這三套衣裳中,選出了對於她來說寓意最為特殊的一套。
……
任性的後果,便是雲蓧第二日起來,啞了嗓子。
昭睿帝在得知雲蓧寒氣入體的消息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以身相替。
朝廷中,雲相看昭睿帝的眼神,簡直可用森然可怖來形容。
按照二人的約定,雲蓧本該在五日前歸家,可因著他的緣故,卻是硬生生又脫了幾日。
若是沒有雲蓧生病這麼一遭事,昭睿帝定會十分得意。
能夠從未來嶽父手中搶走雲蓧、把她留在宮中,也是他的本事不是?
可雲蓧著了涼,且這一切還是因昭睿帝而起,昭睿帝心中自然倍感煎熬。
昭睿帝隻一心想著把朝堂上的事給處理完,好趕緊會居安宮看一看雲蓧的病情。
然而,雲相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對於昭睿帝那些含糊其辭的說法,他壓根兒就不買賬。
下了朝,他直接堵在了昭睿帝的麵前,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何時才能讓微臣的女兒歸家?微臣的女兒也是金尊玉貴養大的,恐怕做不來這伺候人的活計,連著伺候了皇上一個月,還沒將皇上的病給伺候好,可見微臣的女兒實在資質駑鈍、不堪大用。還請皇上放微臣的女兒歸家,另尋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