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2 / 2)

不。

也許在不知不覺間他早已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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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得到了好友表示不在意自己對陸琛展開追求的首肯,謝焰晨卻仍然沮喪地發現自己與陸琛之間的進展幾近為零。

在學院大比結束後,謝焰晨發現陸琛不再如往常那般每每應約自己發起的邀戰,回複自己留言的時間也拉得越來越長——

隻因陸琛真的有太多事情要忙,有太多挑戰和難題攔在這個向導麵前,等待他去一一解決。

雙黑的向導研發出新藥,建立了幻塔,甚至憑一己之力扭轉了人類聯邦與星獸之戰的局勢;謝焰晨就這樣目睹著陸琛這一路踏平了無數攔路的荊棘,走得又快又穩,一眨眼間就已經到達了謝焰晨難以企及的高度。

謝焰晨當然會為自己心愛之人獲得的成就感到驕傲自豪,但同時,他也深深地為一點也幫不上陸琛而感到無力和難過。

這個哨兵明白,無法做到與陸琛並肩的話,自然就無法被陸琛看到。

他已經不想再被陸琛僅當作好友或小孩子看待了。

在給陸琛留下最後的一段留言後,謝焰晨毅然決然地隨第一軍踏上了星空戰場。

然後,頂在最前線的第一軍和第十二軍被獸潮包圍。

本想就此拚搏出一番事業的謝焰晨駕駛著殘破的機甲勉強突圍出星獸的包圍圈,在付出了失去精神體和左眼、精神海崩潰的代價後榮升大校軍銜。

如果不是陸琛研發的精神力疏導劑,謝焰晨這條命可能此時早就已然消逝了。

將已逝的杜賓精神體用慣了的那枚紅項圈拿出來,在自己新生精神體的脖頸處比劃了一下,發現這項圈大到足以將幼犬整個兒套進去,謝焰晨歎了口氣將之收進了空間鈕。

也許,等到幼犬能夠成功戴上這枚項圈的時候,戰爭就會結束,自己也能與那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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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療養院的複健時期,終端中在學院大比頒獎典禮上與陸琛的合照和新聞播報的那些與陸琛相關的資訊是謝焰晨唯一的慰籍。

一開始,哨兵甚至還曾與那位雙黑的向導恢複了通訊,但隨著陸琛步入了星空戰場深處,兩人的通訊再一次被斷開。

戰場前線捷報頻傳,但被留在後方的謝焰晨的心卻始終懸著。

紅發的哨兵每天都準時收聽每一條新聞播報,生怕聽到自己無比恐懼的那條消息。

不,那人那麼強,絕不會出事的,絕對!

在心中無數次對自己這樣說道,謝焰晨加快了複健的速度。

整個療養院中,在一片已經對戰場產生了恐懼、複健起來偷懶耍滑的士兵中,他自然成為了無比突出的那一個。

“嘿,兄弟,你這樣讓我們很難辦啊。”其他傷兵中終於有人看不下去,在某一天找到了正在做複健訓練的謝焰晨,“星空戰場那麼危險,你何苦急著返回那裡、白白送上性命呢?現在

戰爭優勢已經在聯邦這邊了,我們就在這裡靜等勝利不好嗎?”

麵對這些士兵的勸說,謝焰晨隻是搖了搖頭。

“星空戰場上有我想要保護的人。”哪怕那人比我還要強很多,但我還是想儘我所能。

最後,這個已經將一頭橘紅色的高馬尾剪成寸頭、左眼被眼罩遮蓋的哨兵隻是淡淡地說道,語氣無比堅定。

聽聞此言,其他士兵們麵麵相覷,最後全都默默地作鳥獸散。

隻是之後,整個療養院中再也沒人來乾擾過謝焰晨,而且那股消極複健的風氣也徹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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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枯燥的每日複健中,時間過得飛快。

謝焰晨的那隻新生的杜賓精神體也肉眼可見地快速成長起來了。

冬日將儘,春天即將到來。

眼看著謝焰晨就要複健完成,很快就能提交申請重返星空戰場;那隻杜賓幼犬也將能夠戴上那枚紅色的項圈,在某日的清晨,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子,一邊複健一邊準時收聽晨間新聞的謝焰晨聽到了他此生最為恐懼的那個消息。

{……據悉,幻塔的創建者·新式武器和精神藥物的研究負責人·陸琛先生也在本次戰役中犧牲,被追贈七星上將軍銜……}

終端中的新聞播報通過耳麥傳達至這個哨兵的大腦。

什麼?

誰?

誰犧牲了——?!

眼前的事物變成一片雪白,耳畔的所有聲音都歸之於無比刺耳的耳鳴。

在身旁戰友們的驚呼聲中,紅發的哨兵重重地仰麵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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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後,幻塔舊址·聯邦第一軍事學院。

那片如當年一般沒有絲毫改變、一望無際的白色沙灘上,兩個身穿軍裝的人影一前一後地在沿著海岸線踱步。

“……你當真已經做好了決定,要放棄第一軍的上將實權,而是保留軍銜、在這裡當一個教書匠?”循環往複的海浪聲中,沉默許久的邶玉成終於忍不住,轉身看向身後的老友。

“嗯。”謝焰晨點點頭,遙望遠處那具高聳的人物雕塑,麵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當年沒能來到這裡幫他,現在我總算可以彌補一二……”

隨著人類在與星獸的戰爭中取得勝利、哨向不再被強製軍事化管理,後續產生了一係列的連鎖反應。聯邦主腦退役、白塔解散,當年陸琛建立的幻塔也搖身一變,在其舊址上重新擴建,變成了全聯邦最棒的軍事學院。

在學院的大理石圓形廣場,一具用通體潔白的石料雕刻而成的、無比高大的雕像佇立其上。

燦爛的陽光照在人像精致俊美的臉龐、被聚攏於腦後的低馬尾長發和其手中捧著的那隻蝴蝶精神體上,反射出耀眼的七彩散光。

自今日起,第一軍團中的一位上將消失,而聯邦第一軍事學院中則多出了一個講課風趣幽默、深受學生喜愛的軍事課教授。

那名教授有著

一頭橘紅色的頭發,

?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隻露出翠綠色的右眼。

每到沒有課的時候,學生們總能看到教授和他的杜賓精神體一起在大理石圓形廣場上玩飛盤拋接遊戲。

高大的雕塑無言,隻是默默地投下一片陰影,為那抹小小的紅發身影和他的精神體隱蔽頭頂酷烈的陽光。

後來,又不知道過了多少年,這位軍事課的教授已經很老了,一頭的紅發也都變成了銀絲。

他也不再擔任授課任務,但卻沒有離開學院,仍然每天都堅持來到廣場上的雕塑前坐坐,無論刮風還是下雨。

當然,在教授來到廣場上時,他的杜賓精神體也一定會陪伴在他的左右。雖然這隻棕黑色的大狗也不再如當年那般,會纏著持有者玩飛盤拋接遊戲——

它也已經上了年紀,再不能如曾經那樣飛快地繞著雕像奔跑了。

再後來,在一個飄雪的早晨,準備去上早課的學生們路過這片圓形廣場,在雕像底部發現了那位教授。

那隻杜賓精神體已經消失不見,而教授則靠著雕像沉沉睡去,再也無法醒來。

漫天的白雪落滿了他的身體,仿佛在為他蓋上一層白布。

有人喊來了學院校醫院的工作人員,將教授送上了擔架。

就在這時,學生們驚訝地發現,教授的臉上竟然掛著淡淡的笑容,如同沉浸在一場美夢之中——

一場他甘願再也無法從中醒來的故人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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