軀殼失魂多年,再次神魂歸位後隻令人感到從身體各處傳來的虛弱和不適;可即便如此,也無法阻攔沈屹川強撐著身體親自走一遭那山下的坊市。
因急於追趕陸琛離開的腳步,這位曾經的劍閣之主連身上的衣袍都來不及更換;如此,當穿著那件胸口處沾染了陸琛心頭鮮血的白袍,身後跟隨著白曇清、諸多劍閣侍衛及聞聲趕來的護法長老的沈屹川步入坊市中時,自然引起了一片轟動。
“這麼大的陣仗,劍閣是在追拿什麼逃犯嗎?”熙熙攘攘的圍觀人群中,沈屹川聽到了如此的議論。
那人當然不是逃犯,但他確實是想要追拿對方——
無論是數年前將他一劍穿心、神魂困於劍中,還是今日將當年穿心之苦原數奉還、動用心頭精血將他救活,陸琛竟從未想要與他商量;明明他身為陸琛計劃中的親曆者之一,可陸琛卻沒有給他任何選擇,完全將他全程排除在外……
僅留下一句“我們二人之間的恩怨可算是清了”的話就走,世間哪有這般的道理!?
如果不是他的神魂附身丹心靈劍、從頭至尾地看清了那人的所作所為,怕不是自己也會和萬千世人一般,被那些域外天魔蒙在鼓裡!
動用神魂籠罩了整個坊市,沈屹川袖袍下的雙手緩緩緊握。
……如此輕易就想要將你我之間的因果了斷嗎?
陸琛,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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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陸琛這麼多年來選擇將諸般業果一力承擔的做法,再次獲得軀體、終於能夠做些什麼的沈屹川隻感覺自己心中的怒火再也無法壓製。
是因為那人已經預料到此行必將經曆諸多苦楚、眾叛親離,所以才選擇一人獨往,不再牽連他人嗎?
就連身為他的師尊兼道侶的自己也選擇隱瞞?
陸琛……你未免看輕了我沈屹川!!!
再次壓下心頭上湧、還未梳理平整的氣血,沈屹川本就蒼白的麵孔泛起不健康的血色;但這個曾經的修真界正道第一人卻仿佛對此恍然未覺一般,在搜查完一間坊市後便瞬間飛往了下一處。
他必須要找到他。
他還有很多問題想要當麵向他問個清楚。
他想要告訴他,即便這條道路荊棘遍布、死路一條,他也願意陪他走到終結。
屆時,如果陸琛還願意當自己是他的師尊的話……
他沈屹川,哪怕拚上了此世性命不要,也必定在此次人族劫難中護那人周全。
可是,即便眾人尋遍了劍閣周邊大小坊市中的全部食肆,也未能找到陸琛的身影。
來到那家號稱冰煮靈獸肉做得全北域第一美味的食肆,沈屹川坐在了一樓大堂靠窗的位置,方便他隻一眼便能總覽食肆內外的來人。
但一直等到天色暗沉、店鋪都快要打烊;桌上紫晶銅鍋中乳白色的肉湯已經不知道翻滾平息了幾次、鍋中的冰煮靈獸肉都燉的酥爛脫骨,他也沒能等到自己想
等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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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寒風凜冽,北域又開始落雪。
看著窗欞外漸漸被染成一片潔白的街道,沈屹川微微垂眸。
一片雪花乘著朔風,打著旋兒落在他的手背、很快便融化消失了,一如那個再尋不到的人。
“……師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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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因那位胸口染血的前任劍閣之主站起了身,口中的傳音響徹了在場每一個劍閣門人的腦海。
他說,他要開啟劍閣高層會議,重返劍閣宗主之位。
並率領整個劍閣,退出除魔聯盟。
“等等,師尊!此事還有待商榷——一旦劍閣離開除魔聯盟、又與魔教為敵,宗門必將陷入正魔兩道的圍攻窘境……!”
“是啊,曇清說的沒錯!宗主,還請三思啊!!”
愣住了片刻,白曇清和其餘長老們立刻出言勸阻,但先眾人一步邁入風雪中的沈屹川卻心意已決。
然而,當焦急的劍閣門人們追到食肆外的街道上,卻看著立於長街儘頭的沈屹川的背影,嘴巴開合卻久久吐不出一言。
“如果真有人會因此針對劍閣的話,那就讓他們來罷……”
聲音冷冽如劍閣中經年未停的凜風,這位曾經的劍閣之主輕輕說道。
“沉睡數年、劍法疏於練習有些手生,我倒正需要有人前來為我試劍!”
功力外放到極致,他隻一人便截停了整片北域的落雪,連長街地麵上的白雪也都瞬間被其蒸乾。
——在堪破了死劫情劫兩處大關後,曾為正道第一人的沈屹川,此時一身修為已至半步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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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動用了在劍閣外設立的一次性傳送法陣重歸極西之地,陸琛和宋隗舟返回了大金光寺旁的那家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