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對楊丁丁一家刻薄的楊老太,今日真的是把她的世故人情表現得淋漓儘致,似乎一生的經驗都放在今天了。
楊老太太穿著自己最新的灰白色斜襟褂子,一條薄的黑色寬寬的褲子,在褲角處用同色的絲布腳把帶纏綁了,還垂露著一點兒流蘇,暫新的白布襪子套著小裹腳兒,塞在黑色的三角粽一般的小鞋子裡。
再看楊老太的頭發,也是用黑色的網狀絲帕裹了,……今兒這奶奶為了孫女確實盛妝打扮了,也更是為了在人前麵展示自己是楊家的大家長地位。
楊老太柱著光溜的黑漆竹拐棍兒笑嗬嗬地拉著另外那個盛裝的老太太,顫微微走到姚家一行人麵前,滿臉的笑著。
楊老太使勁兒的熱情說道:“新親戚來了,歡迎歡迎!”
楊老太皺紋的臉想要笑的很真誠,但是也在儘力的遮掩尷尬,畢竟上一次,她的表現的不是個好奶奶。
姚老太一看之前來的時候,這個無禮的老太太變的乖巧討好了,也就不明麵上計較了,心裡卻說道:“老人精,我還不清楚你麼,你以為你一副笑臉我就信了你是個好的?還不是因為我的楊梢找了我家老三,那一身製服把你給鎮住了。”
姚老太笑著說道:“老人家好,老人家今天精神真好,你今天這是把孫女子放在心上了。”
姚老太熱情問侯比自己大了十幾歲的楊老太,最後一句話嘲諷楊老太重男輕女,上一次不顧顏麵的攪騷自己好事的行為。
楊老太一見姚老太這是又給自己麵子,又打自己的臉,作為一個想要擺長輩架子的她,頓時有些臉上掛不住,心裡可是罵了一聲,這個楊梢找的什麼人家,這是要騎在我的頭上麼。
但是,她看著姚家的架勢,還是沒敢說出心裡的狠話,她想這可是縣長的媽啊,人家的三兒子還是個警察,人家說話自然是有能耐這樣厲害的耀武揚威的,自己趴著讓騎,人家都不會看上的,……
楊老太這樣一想,認清了自己的位置,承認了自己和姚老太之間的天地之差,頓時覺得臉上榮耀的不行了,就連姚老太刺耳的話也好聽了。
“楊梢這娃以後就交給親家母了,還要親家母多多擔待!”楊老太客氣得體,好像這些年她從沒有刻薄過楊梢,她就是自古以來那個慈祥的奶奶。
院子裡的人都看著她,也不說破,每個人都和善的微笑著,這麼美好的日子,沒有人願意想起過往的不適。
姚老太笑得眼睛都眯成縫了,一眼就看穿了楊老太的心聲,連聲說著謝謝的話,又看著邊上的幾個鄰居說道:“楊梢是個好孩子,孝順賢惠,有本事有能力的很,我就等著楊梢進了門,給我老三當家做主了,還說啥擔待?我們家能找見楊梢這樣的好媳婦,就是我們家的福氣。”
話至此,姚老太收回目光,看著楊老太說道:“楊梢奶奶啊,老人家會說話的呀,楊梢成了我家娃娃,我就百般疼愛了,你就放心,我就三個兒子,沒有個女兒,我是把楊梢當閨女的,可不像你的老思想,總覺得女孩子不如男孩子好。”
沒有女兒的楊老太對小兒子小兒媳自然是咋看咋愛,更何況楊梢本就那麼可愛,她就是一邊誇楊梢,一邊笑著說楊老太。
這話是姚老太說的,又說的對,所以平日讓著楊老太的人都覺得很痛快,甚至明顯覺得姚老太再也不能欺負楊丁丁兩口子了,而且還要巴結著這兩口子。
一想到巴結兩個字,當時在場的男人女人,都羨慕地看著楊丁丁兩口子,心底下已經是滿滿地巴結話,就等著有個機會去說了。
楊老太尷尬地笑著,不接姚老太的話,拉著身邊的老婆子對姚老說道:“親家母,這個是楊梢的二奶奶,是我弟媳,我們楊家老字輩就剩我們妯娌倆個了。”
二奶奶一臉笑的問侯姚老太:“姚家親家母好!”
姚老太禮貌的問候道:“老人家好!”
這一通問話終算結束,楊丁丁和婆娘關紅梅一直笑著站在邊上。兩人看楊老太說完了,忙把姚老太幾人邀請去堂屋裡。
這樣姚家一行人才進了堂屋,堂屋臨門的櫃子擦得鋥亮,上麵擺著一祖宗靈位,和香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