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鞭炮聲陣陣。
沈宵不覺一驚。
“應該是玉姨家先生送過來了。”林白鷗歎氣道，“他們家真可憐，玉姨車禍，先生自殺，兒子失蹤。”
沈宵愣住，感覺林白鷗明顯沒有把他剛剛說的當真，他也很無奈，口說無憑，又沒有證據，隻能被當成幻覺。
“沈醫生，我先下去了。”林白鷗轉身離開，消失在樓梯口。
沈宵回到臥室裡，給手機充上電之後，到廚房開始刷牙。
透過窗戶能看到路上村民很多，村長家三兒子還是老樣子站在樓下餐館門口指揮。遠處緩緩駛來一輛掛著白花的黑色靈車，沈宵認得那是對麵賣魚家的車。
所謂一車多用。平時拖貨運魚，兼職救護車，現在乾脆客串變成了靈車。
靈車後麵跟著一大群村民，手中拿著錢紙柏樹葉，邊走邊撒，還有
人專門隔一段路放一掛鞭炮。
大隊人浩浩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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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宵去窗口又看了一眼，靈車已經將棺木送達。賣魚的老板將車開回了對麵挺好，開始清理車上的裝飾，看這樣子應該是要接著去城裡進貨。
路口黑棺材擺放在紅棺材旁邊，上麵十八口鋼釘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柏祈今天來得很早，在棺材旁邊做儀式，四周圍了很多人觀禮。柏帆也在其中，卻不見柏雲的輪椅。
鼓點聲又開始響起來。跳舞的老人在旁邊坐著預熱活動。
沈宵不太明白柏玉老公死後待遇的差彆。
昨天晚上已經被喂得很飽，沈宵感覺不太餓，揣了兩塊餅乾就下樓去了。
今天依然是沒有患者的一天。
林白鷗早已搞完衛生所的衛生，搬了一張凳子坐在大門口曬太陽。柏慎今天來得早，站在林白鷗旁邊，兩人不說話，一看就是在冷戰。
沈宵揮揮手就算是打了個招呼，他徑直往小賣部那邊去，啃完餅乾喉嚨有些乾，想去買一盒牛奶。
三兒子站在餐館門口和老板娘聊天。剛剛又分配出去一批人尋找。
今天因為柏玉老公入殮送往路口，要去老柏家幫忙的人多，搜救的人減少了相當一部分。
看到沈宵來了，三兒子叫住他。
“沈醫生上午好。”三兒子精神狀態不太好，他眼下有青黑，昨天晚上他一直在考慮沈宵說的，山上柏家確實是應該去搜查，不能因為是在村裡的地位而搞特殊。
可是以什麼理由上去呢。
平時沒有柏家的邀請，村子裡默認不被允許上去。
隻有林白鷗這個準兒媳婦的身份可以自由出入。
他剛剛和老板娘聊了聊，又聽說沈宵曾經被柏慎邀請去過山上柏家。
“是這樣的，我有事找你。”三兒子環視四周，卻又不好開口，隻能將沈宵拉到餐館裡麵的角落，讓老板娘站在門口望風。
三兒子小聲說道：“我有好好想過你的提議，想下午去一趟山上柏家拜訪，你能幫忙叫上林護士嗎？”
沈宵看了一眼外麵，麵露難色，道：“林護士恐怕不會想去……”
三兒子不解。都要成為山上柏家的兒媳婦了，難道還不能自由出入柏家嗎。要知道柏家兄弟都沒有結婚，林白鷗嫁進去之後，隻要不出意外，妥妥就是柏家的當家人，柏祈的繼承者，最終成為整個村子最有權勢的人。
沈宵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林白鷗要嫁入柏家的事，幾乎所有的村民都知道，但除了他和柏慎還有林家人，沒人知道林白鷗其實本人不願意結婚。
沈宵道：“警長，你看林護士最近因為要結婚挺忙的。周末，就是後天林護士家會上柏家議親，要不那個時候……”
“那不行，”三兒子道，“晚一天就少一分存貨的希望，不能等了。”
沈宵欲言又止，他想告訴三兒子昨天晚上有在村衛生所門
口看到孩子，
又怕被當做精神病被質疑。
“要不這樣。”三兒子思考了幾秒，
“我要是去柏家需要向我村長爹申請，他還不一定會答應。如果沈醫生可以幫忙跟柏家柏帆說一下……”
沈宵愣了愣，他不明白去一趟柏家還需要申請，是什麼皇親國戚嗎，上去拜訪還需要提前預約？
“警長說得很有道理，”沈宵想了想，覺得拖下去不是辦法，道：“如果警長想去，我可以和警長一起上去。”
“你？”三兒子目露疑色。
沈宵點點頭：“我和柏家的柏雲有些交情，他幾次邀請我過去……”
“那真是太好了。”三兒子眉眼舒展，“那就約到下午一點吧。”
“好。”沈宵沒有意見，開車上去二十分鐘，逗留兩個小時，下山回到衛生所還沒天黑，時間門剛剛好。
三兒子先走出去，沈宵還坐在餐館裡麵，支著下巴看著牆上貼的老式女星圖。老實說他不太想上山去柏家，對兩次出現的泥石流還心有餘悸。
既然是幻覺，可能隻有一個人看到。
口袋中手機震動起來，是林白鷗找他，衛生所來了幾個老人想領點日常藥品。
走到餐館門口。老板娘半拉著卷砸門還守在原地，看到沈宵小聲問道：“你真要去？”
沈宵沉默地點點頭。
老板娘擔心囑咐道：“小心一點，千萬不要得罪山上柏家。”看到沈宵走了幾步又追上來，說道：“中午過來一起吃飯吧，想吃什麼直接告訴我。”
沈宵笑笑，感謝老板娘的好意。
衛生所來了幾個眼生的老人。林白鷗正在量血壓。柏慎帶著其中一個去了牙科診室。
其餘人坐在大廳聊著天。
老人A：“柏玉家死光了吧。”
老人B：“他們家本來就沒什麼直係親戚，上一輩都去了，又都是獨生，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
老人C疑問道：“孩子不是還沒找到嗎？”
“那肯定是找不到了。”老人A突然笑起來，露出一口殘缺的黃牙。
老人C：“也是，十幾年前也丟過一個孩子，我記得是林家的小兒子吧。”
老人B：“是林護士的弟弟。”
林白鷗正拿著血壓計路過，頓時一臉陰沉。
沈宵穿好工作服，站在全科診室門口大聲道：“可以進來了。”
“那我先去了。”老人A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灰，走進全科診室，一雙眼睛卻烏溜溜轉向牙科診室那邊，喃喃道：“我也想有一口好牙。”
沈宵笑道：“可以在柏醫生那邊預約看看，現在牙科先進了，除了活動假牙還可以做種植牙。”
老人A搖搖頭：“我不想要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