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柏帆站在原地,目送著三兒子和村民們離開。
彎掉的金屬棒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柏帆將手伸進衣服口袋,攥緊了手機,卻不敢隨意拿出來。
不能讓村民知道衛星電話的事情。會破壞山上柏家在村子裡的影響力。
隔著衣服布料，柏帆手指一動，快捷撥打了第一個號碼,那是柏雲的電話號碼。微弱的機械女聲傳出來，夾在風中飄散零落。
柏帆眉間一緊，臉色又沉了幾分。不知道打出多少個電話了，柏雲始終處於關機無法接通的狀態,他抬頭四處張望，四周空間隻剩下黑暗和小雨。他迅速撥打了汪醫生的手機。
電話那頭是不在服務區的提示，他苦笑一下，才想起基站沒有信號，而汪醫生手上的隻是普通手機。
柏帆重重地歎了口氣,轉過身打算折回去找林白鷗,報告剛剛遇到柏祈的事情,再商量對策。
山上柏家的保姆車並沒有停在正路口,柏慎聽取了柏帆的建議，將車開到了衛生所後麵街道的民居門口。
林白鷗在副駕坐著，手緊緊抱住頭,發出痛苦的□□聲。
從一個小時前開始,她開始頭疼,服用了蜘蛛花液後也沒有緩解。疼痛就像是一條蟲，在她的腦子裡鑽來鑽去，痛到無法思考。
‘砰’的一聲，林白鷗重重撞在車內前板上,險些撞上了安全氣囊區。
“小鷗，你感覺怎麼樣？”柏慎心驚膽戰，比起擔心林白鷗的狀態，其實他更擔心被村民看到。
林白鷗緩緩抬起頭，側臉看向柏慎，瞪得很大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她蒼白的雙頰爬上了一絲紅色蜘蛛紋。
“再給我一瓶。”林白鷗喃喃道，“不行，這樣不行……”
柏慎看了一眼後座張大廚手中的保溫箱，有些遲疑道：“可是小鷗你已經喝掉兩瓶了，雲哥說三瓶是極限劑量。”裡麵不同於平常的蜘蛛花提取液，是之前柏千璿服用的純度最高版本，柏祈就是因為長期服用這種變得瘋瘋癲癲，也隻是三到五天才服用一瓶。
“給我！”林白鷗激動起來，她懶得理柏慎，轉過頭惡狠狠地看著張大廚，說道：“趕快拿給我！要不來不及了！”說完她伸出手想搶奪張大廚手中的保溫箱，卻被安全帶牢牢束縛住。
張大廚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柏慎。老實說他對於林白鷗上位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不滿。
第一，林白鷗不是山上柏家的人。
第二，很長一段時間，林白鷗都表示不屑與山上柏家人為伍，甚至拒絕跟柏慎的婚事。
第三，林白鷗有相當一段時間不太清醒。清醒之後性格大變，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柏雲和柏祈的意願他不能違背，柏千璿的命令他更是不能違抗，可此時這兩人都不在，柏千璿根本就不會管山上柏家的事情。
柏慎一時間拿不主意，安撫林白鷗道：“小鷗，你再忍一下，要不我去衛生所裡幫你拿一
點止痛藥。”
林白鷗哪裡肯聽，一邊掙紮一邊咒罵著，卻不知道解開安全帶，漸漸五分鐘之後沒了力氣，癱軟在副駕座位上。
見林白鷗不再鬨騰，柏慎鬆了口氣，他六神無主，隻好轉頭對張大廚道：“等停雨之後我們先回一趟山上柏家彆墅。”
張大廚表示讚同：“雲少爺和阿爺都聯係不上，我也很擔心他們。”
柏慎微微眯起眼，看著刮雨器在來回劃動，一下一下就如同刮在他的心臟上麵。
車內沒有開燈，開著適中的暖氣，柏慎確定車門鎖好，完全沒有想起來柏帆還在外麵處理事務。
忽然黑暗中一隻冰冷的手抓住柏慎的手腕。柏慎嚇得差點叫出聲來，睜眼迎上林白鷗蒼白的臉。蜘蛛紅紋此時褪得一乾二淨，林白鷗又恢複柔軟的模樣。
“阿慎，是阿慎嗎……”林白鷗虛弱地說道，“我好難受……我這是在哪裡……”
柏慎一愣，眼前的林白鷗柔軟內斂，讓他想起了剛剛確立關係的那段日子，他很喜歡那樣的林白鷗，有些膽怯，不愛說話，卻又細心溫柔，讓男人充滿了保護欲。後麵的林白鷗充滿了自信，言語和行動就像是帶著風和電，讓他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小鷗……”柏慎一時間不該從哪說起，最終隻能吐出了三個字：“豐收祭。”
“豐收祭……”林白鷗眼睛裡全是迷茫，她揉著太陽穴，感覺腦袋裡一陣刺痛，“是豐收祭。”
她的目光逐漸淩厲起來，猛烈搖晃著腦袋。
“不要出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林白鷗尖叫著，“你憑什麼和我搶！”
“小鷗，你冷靜一點。”柏慎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林白鷗有一段時間也會這樣，精神極其不穩定，柏雲會給她服用鎮定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