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大殿內,黎明教宗翻閱著從各地呈遞而來的線報,一如既往而不知疲倦的審閱著,判斷著,抉擇著。
祂沉著、冷靜、富有智慧、具有洞悉事務深層次運轉邏輯之能力。
偌大黎明教會能夠有條不紊的運轉下來,祂厥功至偉!
然而這份功勞,卻鮮有人注意到。
畢竟一切榮耀歸於黎明!
“呼——”
微不可查的吐氣聲,從黎明教宗口中呼出。
祂忽然有些心煩意亂的移開目光,環顧這座巍峨大殿,精神一陣恍惚。
這座在教會信徒神甫眼中的教會聖地,對祂而言卻是赤倮倮的囚籠。
祂在這裡枯坐有多久了?
三百年?
不,不對,多米尼克國王在位時,祂就加冕教宗,直到現在。
祂活得太久了,久得一些市民對祂的記憶,僅剩下一個符號:
——教宗大人。
如果不是錨定需要,祂或許早已消失在民眾記憶中。
思緒飄忽中,黎明教宗愈發有些坐立不安。
祂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忐忑不安?
一切都是從接到那道神諭開始!
祂意識到,一成不變的生活,極有可能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為此祂是如此欣喜的期待著,卻又惶恐著。
期待踏出那最後一步,去見識一下那不曾見過的風景;
惶恐於祂真的能夠支撐起如此龐大的教會?
加冕教宗這幾百年間,祂見多了足智多謀之人,在獨當一麵時,卻潰不成軍爛如朽木。
祂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但知道,不代表祂可以做到。
想想機械亡靈之神隕落時,那漫天貪婪饕餮之眸,一股寒意便直衝腦際。
......
以至於祂又內心深處,又希望不要踏出那一步。
現在,似乎也挺好的。
祂是被囚禁在這座大殿中,但祂的鏡像,早已遊遍黎明疆土,甚至踏足邪教異端。
可以說,除了那一步,祂享儘榮華富貴。
在這種迥異的心境中,黎明教宗渾身倏然一顫。
祂放下線報,轉過身來,匍匐在懺悔壁畫前。
懺悔壁畫上一名正在讚頌黎明的男性信徒,眼睛倏然靈動起來,竟直接活了過來,抬腳走出壁畫。
“讚美禰,我的主人,偉大的黎明之神。”
黎明教宗匍匐在地,低聲禮讚。
堅硬的大理石地麵,冰涼沁心,一種失望之極和塵埃落定的感情從內心深處湧出,令祂百感交集。
“教中情況如何?”
從壁畫中走出的“信徒”恍如一道油墨澆築而出的彩色身影,在不停變幻中,難辨雌雄。
“一切如常。”
黎明教宗回道,隻覺得身上的鐐銬愈發沉重。
“明天提交一份教宗候選人名單給我,同時修改《黎明聖典》,追加從神一名——伯納爾德。”
聲落,黎明教宗·伯納爾德猛然抬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寧修遠。
與此同時,一張虛幻契約,在祂麵前浮現。
‘祂察覺到了,真實之人。’
細弱遊絲的聲音,在寧修遠耳畔回蕩,這是黎明的聲音。
此時,她已然化身為一枚戒指,戴在寧修遠尾指上。
準確的說,是一名尾指分身,一刻不停的盯著她。
‘我不可能瞞得住整個教會,尤其是身為黎明代言人的黎明教宗。’寧修遠隨口道。
‘我不明白,那禰還索要降下神諭的方法做什麼?防止打草驚蛇?還是等祂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