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神的第十八天(1 / 2)

“你是病人家屬嗎?”護士匆匆忙忙地向禪院甚爾走過來。

“是,她怎麼樣了?”禪院甚爾問。

“情況很危機,這是病危通知書。”護士將一張紙遞給他,“可能會下不了手術台,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

“……”禪院甚爾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一個曾手刃過無數生命的人,此刻臉色蒼白,神情恍惚,仿佛一縷風就能將他吹倒。

許久之後,他說話,聲音沙啞。

“……怎麼會……她怎麼會……”

“是尿毒症。”護士解釋道,“因為一直沒有在醫院檢查過,現在已經很嚴重了,部分器官功能正在衰竭。”

“她沒有尿毒症!”禪院甚爾不肯接受現實,“她生孩子的時候都有定期產檢,一直很健康!”

“尿毒症是可以在幾個月內形成的,和個人體質與生活環境有關。”護士說,“你先冷靜一下,我們已經在儘力搶救了。”

“為什麼……”禪院甚爾雙手抱頭,神情近乎崩潰。

小小的奶團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一個勁地往自己父親那邊縮,時不時看看醫院空白的角落。

很不會審時度勢的五條悟也跟過來了,和他們就隔了一個椅子。

“你說,那個大姐能活下來嗎?”他問自己肩頭坐著的傑。

“我也不清楚。”傑搖頭,“希望她能活著出來。”

旁邊還有一個奶團子呢,那孩子甚至還沒斷奶,不能失去母親啊。

五條悟把奶團子撈了過來,翻了一圈,點頭,“這個小家夥一看就是好苗子,要是隻剩爸了,難活哎。”

心情複雜的禪院甚爾沒聽見他的話,也沒發現自己兒子被撈走了。

小惠看起來不喜歡陌生人,反應過來後,張嘴就要哭。

然後被捂住了嘴,不,應該是半張小臉都被捂住了。

幼崽迷茫地眨眨眼睛,仿佛是不理解為什麼自己突然哭不出來了。

“嘿,小東西,叫聲爸爸,爸就想辦法救你媽。”五條悟說。

“……悟,他現在還不會說話。”傑扶額,“而且他親爸還在旁邊呢,你這樣會被打的。”

“老子不怕。”

“……”

“呀?”小惠聽不明白。

他隻是一個幾個月大的小嬰兒,人都不認幾個,哪裡能理解生老病死這種複雜的事呢?

“算了。”五條悟把小惠放回椅子上,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醫院的走廊一直很安靜,手術室的指示燈始終亮著“手術中”。

病危通知書被揉成一團,皺巴巴的,好像這樣它就不存在了。

過了好久,五條悟都玩膩小惠,想去外麵買夜宵吃的時候,有幾個院外的醫生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隻是打了個招呼,便進了手術室。

禪院甚爾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看向一旁玩世不恭的五條悟,眼中滿是震驚和不解。

“你叫了人?”

“怎麼?”

“……為什麼?”

“老子高興。”五條悟把小惠放在自己腿上趴著,充當墊手的軟墊。

“感恩戴德吧,臭大叔,以後要非常自願地找爛橘子麻煩哦。”

“……知道了。”

禪院甚爾不明白自己有什麼被五條悟看上的,但對方讓自己找咒術高層麻煩,他找就是了。

這樣會給清美帶來麻煩,但如果沒有五條悟,她今天很有可能撐不過去。

誰都知道,霓虹最好的醫療資源往往有價無市,一般人根本接觸不到。這家醫院自己的醫生可能對清美的病情束手無策,但若是有那個領域的專家,說不定就能救下來呢?

禪院甚爾心中又燃起了希望,雙目片刻不移地盯著手術室大門,就連自己的兒子被帶出去吃夜宵了都能發現。

半夜,病人終於被推了出來。

禪院甚爾立刻上前,他的愛人依舊昏迷,臉色蒼白,身上插滿了管子,但還活著。

還活著。

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隻要命還在,一切就都有機會……

“你是病人家屬吧?她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但還在昏迷中,要住院一段時間。”護士說,“期間可能還會有小手術,還有透析和用藥,準備好醫藥費吧。”

治療大病的費用可不便宜,這一家人看起來就是普通家庭,不知道擔不擔負得起,護士想。

哎,有多少病人是因為付不起醫藥費而放棄治療的呢?果然疾病和貧窮是人類最大的兩個敵人。

“好。”禪院甚爾的目光一刻都沒有從妻子身上移開。

錢不是問題,他要做回殺手的老本行了,他想。

此後的一段時間裡,清美要住院,他要接委托,得請一個靠得住的保姆照顧小惠,要是清美知道他把孩子一個人丟在家裡,肯定會生氣的。

說起來,惠呢?

後知後覺的禪院甚爾這才發現,自己兒子不在椅子上。

?我兒子呢?

他兒子正在醫院對麵的小餐館裡,陪五條悟吃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