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產生了誤判。”蘇渺聲音低沉道,“猛鬼大廈不是覆蓋,而是和分局建築整個長到了一起……這不是一個月,至少三個月了。”
“……!?”
蘇渺下令如下刀:“我會聯係墨州市那位隊長。聯你我他三市,以三角形封鎖儲陽邊境,你那邊做得到麼?”
“當然。”
蘇渺又道:“我會通知局長,你讓楊靖也上報總部,從那邊得到最高級彆授權,調動省內,不,是全國可調動的資源。”
他的城市可是離儲陽市最近的。
極度緊繃下,蘇渺居然啃咬起了自己的指甲。
陸綺忽道:“……這次我去探探大廈吧,你的副隊長培養得不夠,你離不開分局吧?”
“說得好像你的任亦雲就很成熟一樣,我的副隊起碼很乖……”
“……蘇隊,彆在和你的同行打電話時啃指甲,我聽得到……”
蘇渺吐出一口指甲的碎片,冷颼颼道:“那你就彆在打電話時讓人聽到水聲兒啊,一次比一次吵。”
陸綺掛斷電話。
看到原本乾燥平滑、光可鑒人的辦公室地板上,突兀出現了一片積水。
積水裡映出了一片兒小小的倒影,倒影之中的陸綺一如既往地無辜、平靜、中立。
陸綺看向那片倒影。
近乎直勾勾地盯著。
半晌,以一句冷冰冰的判定打破了蟄伏的沉默。
“你的誤差已經超過幾毫秒了。”
“都讓外人發現了,還不滾出?”
沒有風的室內,積水卻在地上泛起一陣湖泊般的細微漣漪,連倒影中的人影都已模糊了幾分。
可隨漣漪停止而愈顯清晰,如一個將醒未醒的夢境,露出了不知是獠牙還是亮麗的一角。
倒影裡的那陸綺,忽眨了眨三下眼睛。
對著現實陸綺露了一笑。
笑如刀鋒流轉於水,漾出燦爛通透、銀白雪亮得不行。
……
陸綺很早就懷疑水中倒影存有異常,也猜測有什麼靈異乾擾屏蔽了他的感知,就如那片林子乾擾了蕭潛的認知。
可現在這個異常……
在對他笑。
還挺燦爛?
他抬起手表就對著積水倒影。
表針飛速地倒轉!
積水中的漣漪立刻如瀑布傾泄一樣,呈出千姿百態的波紋。
可波紋過後,倒影就不見了。
像個小獸躲在黑暗的角落裡。
陸綺愣住。
被【時輪天魔】攻擊,要麼開始倒轉,要麼虛弱僵持,怎麼還能跑得掉?
從未發生過這種事!
他上前觀察,發現那一潭小小的積水仍在,其形狀猶如一隻渾身抖擻的金毛在地上留的記號,可陸綺映在裡麵的倒影卻不見了。
陸綺震在當場。
他成了一個無法在水中形成倒影的人。
對方切切實實占了他的水中倒影。
一旦逃走,他的倒影也不存在了。
陸綺皺著眉把這事記在筆記本上,想通過手寫而迫使自己冷靜,可心中就像燕子掠點過水,留下無數猜疑敏感的漣漪。
倒影是天魔的汙染?
還是一種唯心的詛咒?
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的?
對方看似沒有惡意,可到底是真沒有,還是蟄伏隱藏?
想完,他晃了晃腦袋,把多餘的思路像水一樣甩出去。
想保持清敏,用腦就得不多不少。
多了就會像隔壁蘇渺,焦慮得狂啃指甲。
少了就會像摸魚的喬暢,大腦皮層光滑。
走出門,他赫然發現——楊靖威如鐵塔的身軀立在眼前,喬暢熱眼相看,任亦雲立如一朵鉛作的雲。
而蕭潛忠心地站著崗,沒有讓任何人進來打擾。
無論職權大小,眾人都默契地等在外麵。
沒有打斷陸綺在內沉思。
也沒阻止他在裡麵記錄。
無言默契後的信任,是日久經年的累積,是幾十次的血戰總結,讓即便像陸綺這樣麻木壓抑慣了的人,內心也微微一熱。
“諸位久等了,進來說吧。”
幾天後,儲陽市郊外。
收費站附近的車道密密匝匝停滿裝甲車、醫療車,車輛如移動堡壘橫距四方,現場卻寂靜無邊。
寂靜是素質的體現,再多再沉也不會顯得嘈雜而是寂靜,好像整個城市的邊境,都被裝進一個相機底片永久封存。
偶爾有行人路過,也被戰士迅速勸離。
當一輛載著陸綺、喬暢、蕭潛等三人的車開過來,當三人從車上下來時。
維持已久的死寂,瞬間劈開。
一陣巨大的人潮聲浪衝出來,各種各樣的目光如瀑布一般傾倒,其蘊含的巨大威懾,能讓最強壯的人都覺得虛弱。
喬暢深吸了一口氣。
蕭潛隻覺渾身緊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