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1 / 2)

取悅她 臨淵魚兒 9174 字 3個月前

第八十三章

保險櫃裡隻有一件毛衣, 銀灰色的,針腳淩亂,織工粗糙, 胸口繡著鬆鬆垮垮的字母圖案,上麵是X, 下麵是豎杠l, 她曾經誤以為它是徐墨凜的出軌證據,丟在浴室門前當腳墊,後來甄湘說,毛衣是她前男友織給她的,並把它要了回去。

那麼,甄湘前男友織的毛衣, 為什麼會出現在徐墨凜的保險櫃裡?

事情實在是太荒謬了,曲鳶腦子“嗡”的一下, 像突然死機的電腦, 呆坐在地板上,一時之間來不及調動情緒去做出反應,甄湘獨有的煙嗓音從樓下喊到書房:“鳶兒,今晚想吃什麼?孫姨在湖裡釣了條草魚,吃酸菜魚怎麼樣?還是你想吃得清淡點?”

曲鳶深深吸了一口氣, 發現肺部似乎被水泥封住了,密不透風,連簡單的呼吸都做不到,雙腿軟綿綿的, 她扶著桌子站了起來,溫熱的液體從眼裡滾落,她若無其事地反手抹去。

徐墨凜給她帶來的是暗礁觸底, 她的世界被撞得四分五裂,沒關係,接下來要迎接的,隻是驚濤駭浪而已,她能挺得住的。

甄湘蹦蹦跳跳地進來,敏感地察覺到書房裡氣氛的異樣,再一看桌上的毛衣,整個人如同五雷轟頂,笑容驟消,麵上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曲鳶的心沉落穀底,遍布寒意,看著她,輕聲問:“照片上的那個女人,是你嗎?”

甄湘毫無防備,慌亂不已,聲音是顫抖的:“鳶、鳶兒……”

“你隻需回答我,”曲鳶淺淺笑了下,“是,或者不是。”

甄湘拚命搖頭,下意識地否認:“不是我!”

“事到如今,還有否認的必要嗎?”曲鳶神色依然淡淡的,把毛衣丟到她腳下,“原來X代表的不是‘徐’,而是‘湘’,豎杠l,指的是‘凜’吧。”

“怪不得之前我們聯係谘詢公司找徐墨凜的出軌證據,得到的結果都是他清白得不能再清白,絕對不可能出軌,原來是你早就跟他們串通好了。”

甄湘啞口無言。

“何必這麼麻煩呢?”曲鳶慢慢地走近她,“你想要徐太太這個位置,跟我說一聲就行,以我們的交情,我還會不讓嗎?”

“鳶兒,我沒有!”甄湘的眼淚斷珠似的掉,上前想要拉她的手,又怕刺激到她,“我真的沒有!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曲鳶極力隱忍著,眼圈不受控製地層層疊疊變紅,她雙手捏住甄湘瘦削的肩膀,力度透骨,吼出了淚:“甄湘!我把你當做閨蜜,當做姐妹,當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將來是我孩子的乾媽。結果,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你,”她字字含淚泣血,“你們怎麼忍心……這樣對我?”

“這段時間你日夜不離地陪著我,是想看我的笑話嗎?看我如何地像個傻子,被你們玩弄在股掌之中。我沒有像你們想象的那樣生不如死,你們是不是很失望?我到底哪裡欠你們了,你告訴我?”

無論愛情還是友情,她自認掏心掏肺,付出全部的真心,難道這也錯了嗎?

甄湘被她的話震得心都碎了,除了搖頭還是搖頭,她找不出任何的語言來為自己辯駁,終於體會到徐墨凜“無話可說”的無奈與絕望,可她沒有他的沉穩持重,隻有緊咬牙關,才能鎖死真相,不讓它宣之於口。

甄湘多麼想告訴她:平安夜的偷拍照裡,徐墨凜親的人是你。

毛衣是你親手織的,“X”是徐墨凜,代表鳶的“Y”上半部分和“X”重疊了,取的是心心相印之意,所以隻能看到小尾巴“l”。

從始至終,沒有人插足過你們的感情和婚姻。

因為你生病了,忘記了這些事……

可是,甄湘一個字都不能說。

曲鳶已是聲嘶力竭,急劇地喘著氣:“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算了。”她自嘲地笑笑,已經沒有意義了,“你走吧。”

“鳶兒……”

曲鳶疲累地閉上眼睛,阻止軟弱的淚水往外流,幾乎是在用氣音下驅逐令:“走。”

甄湘捂著嘴,無聲地流著淚,無數的擔憂和關切關在眸底,安撫的千言萬語掩於齒間,可她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了,撿起地上的毛衣,拖著僵硬的腿下了樓。

孫姨聽到腳步聲,係著圍裙從廚房走出:“小鳶想好魚怎麼吃了嗎?”

撞見甄湘雙眼紅腫,她錯愕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曲鳶和徐墨凜去榆城後,特地留下孫姨看家,其他負責清潔和花園打理的阿姨們則是定期上門,打掃阿姨是不知情的,否則會在發現保險箱的第一時間先跟甄湘說。

自從那晚被單方麵決裂,徐墨凜回去後就發起惡性高燒,昏迷了三天才醒,他在彆墅裡的私人物品是甄湘盯著處理的,誰能想到不小心漏掉了藏在書房櫃子裡的保險箱,百密一疏,再次掀起軒然大波。

甄湘懊悔不已,要是當初她沒虛構出前男友,借機幫忙把毛衣要回來就好了 。

她言簡意賅地跟孫姨說了來龍去脈,再三叮囑:“孫姨,我得走了。拜托你多看著點鳶兒,有什麼情況一定要跟我聯係。”

“你放心。”孫姨送她出門,“我會的。”

甄湘愁容滿麵地上車,駛離彆墅,在路邊停了下來,發語音到群裡:“徐總,梅醫生,鳶兒發現了那件毛衣,我被她趕出來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對鳶兒來說,她遭受的是最愛的男人和最信任姐妹的雙重背叛,甄湘不確定以她目前的心理狀態,能否承受這樣的重創,急得六神無主。

梅溪光秒回:“她情緒怎麼樣,穩定嗎?”

甄湘:“不太好。”

梅溪光:“我待會兒過去看看她。”

他收了手機,坐對麵的沈暮挑眉問:“這就走了?”

“嗯,有點事。”梅溪光平白無故獨自登門拜訪,難免引人生疑,他索性拉上沈暮當煙`霧`彈,“你這次來S市出差,不是說有東西要還給徐太太?”

“So?”

梅溪光歪了歪頭:“一起去吧。”

兩人來到彆墅已是天色擦黑,在客廳坐著等了約十分鐘,曲鳶就下來了,她化了淡妝掩飾過分蒼白的臉色,但眼皮仍能看出哭過的痕跡,如果來人不是梅溪光,即便是刻在骨子裡的修養驅使,她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見客。

梅溪光不動聲色地觀察她,通過輕鬆有趣的話題,試探她情緒的臨界點,心裡大概有數了。

沈暮在來的路上被他提醒,不要提起徐墨凜,也不要稱呼她為徐太太,雖然不知道他們夫妻倆發生了什麼事,但隱約猜到了一點,以前某次聊天,沈暮無意中聽曲鳶說起她爸爸在Y市工作,是‘潛龍五號’全海深載人潛水器的總設計師,可據他所了解到的,方立清方總師已於去年除夕車禍身亡,舉國哀悼。

沈暮向梅溪光求證,得到的卻是答非所問:

“老沈,你知道嗎?這世上不會有比徐墨凜更愛曲鳶的男人了。”

就是這句話徹底地斷了沈暮的奢念。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枚星月耳墜,微微笑著看向曲鳶:“我們第一次吃飯時,我在包間門外撿到的,一直忘了還。”

曲鳶接過耳墜,神思恍惚,沒去探究“一直忘了還”背後的深意,回以淡笑:“謝謝。”

沈暮便確定,有些秘密隻能永遠成為秘密了。比如,她在倫敦站的巡回演出,黑天鵝的曼妙舞姿,驚鴻一現,他學著紳士的做派邀請她共進晚餐,沒得到回應,高傲的自尊心受挫,憤而離場,卻在往後的日夜,翻來覆去地想著那抹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