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府(郎豔獨絕,世無其二。...)(1 / 2)

慘遭權宦強娶後 荔簫 6523 字 6個月前

秋意蕭瑟,落葉金黃。

京中近來下了幾場薄雨,陣陣寒涼隨著雨絲覆下來,閒來無事出門走動的百姓少了不少。路麵上較往日淒清了許多,又因是白日,平康坊裡尤其如是。

平康坊,洛京七十二坊之一,離皇城不算太遠。這一等一的好地段,坊中卻鮮有尋常住戶,更無達官顯貴的宅邸。

——概因平康坊中儘是青樓勾欄。

.

白日裡少有客人會來,平康坊裡僅有些不入流的窯子還開著門。名聲最盛的九處樓館都是歇業的,便是家財萬貫的主顧也休想在此時砸開這九處的門,這是這等藏汙納垢之地詭異的清高。

這名聲最盛的九處樓館之中又有個翹楚,叫濃雲館。濃雲館位在平康坊正中央,占地極大,上下足有四層。樓中房舍逾百間,樓下還有各色花園數處,處處裝潢雅致不俗,若無那些四處飄散的脂粉香,隻觀其景,顯赫世家的彆苑約也不過如是。

濃雲館四層隻四間房,乃是四位花魁的住處。四間房都極大,外是廳堂、內是臥房,另有茶室、書房,以供才子來與佳人尋歡。

眼下這四處裡的三處也都安安靜靜,花魁們正自補眠。唯北側飲竹軒的窗前,一道嬌小的身影立在窗前,淡藍衣裙曳地,透出一股子疏離。

濃雲館那素日在姑娘們麵前趾高氣昂的老鴇在她身後幾尺遠的地方,低著頭、哈著腰,滿眼的難色:“溫姑娘,我們實在不能留你了。那謝督主又添了兩千兩黃金,這我們若是……若是再不把你送去,怕是……”

老鴇閃過了自己的人頭落地的慘狀。

真說起來,那位殺人不眨眼的西廠督主已給了濃雲館罕見的耐性了。

溫疏眉在四載前新君登基之時就被送進了濃雲館。到的第五日,謝督主便著人送了千兩黃金包下了她。那時她不肯,辦差的人也無強求之意,隻留了話說讓她想通了就自己去謝府。

這一“想”,就容她想了四年。

如今她已然及笄,謝督主又添了兩千兩黃金送來,個中意思不言而喻。若再不讓人去謝府,就是濃雲館敬酒不吃偏等罰酒了。

老鴇一想就膽寒,見溫疏眉隻靜立窗前,不發話也不點頭,聲音不禁顫得更加厲害:“溫姑娘,這謝督主他他……他今非昔比啊!當初他隻是斬殺了兩個逆臣,有從龍之功。如今卻連東廠也掃清了,權勢滔天。你若硬與他對著乾,那你的命也……”

“你不用這樣要挾我。”站在窗前的人搖起頭來。

她才剛及笄幾日,聲音中尚有未脫儘的稚氣,這話聽起來便也好像有些賭氣的意味。

偏一偏頭,她看向老鴇,雪腮失色,櫻唇蒼白,眼中倒還算沉靜:“拖著總歸也不是長久之計。我去就是了。”

老鴇登時大喜過望,連連點頭:“好好好。”跟著,手指向了不遠處的案桌。桌上儘是金錠,整整齊齊地碼放了好幾層。

老鴇掰著手指頭給她算賬:“四年前有一千兩,昨日又添了兩千兩,一共是三千兩。另有這四年來督主著人給你送來的月例,一個月五兩黃金,共是二百四十兩,你都帶回謝府還給督主便是!”

溫疏眉蹙起眉頭。

她不想收,若是收了,便等同於自己白吃白喝了濃雲館四年。轉念又欣然接受——相較於讓那奸宦供她吃喝,她寧可白吃白喝濃雲館的。

“好。”

她應聲,老鴇分明地大鬆了口氣。

跟著,老鴇又折到桌邊,將放在椅子上的衣裙捧到她跟前:“謝督主專門著人送來的……”

大紅的衣裙,繡滿象征吉祥如意的繡紋。

是婚服。

“不穿。”

老鴇剛堆起笑的臉就又僵住,溫疏眉薄唇輕抿:“我要到謝府才會見到他,到時他若不快,自會直接拿我出氣,犯不上再找濃雲館的麻煩了。”

老鴇想了想,也罷。不找濃雲館的麻煩便好,其他的事與她何乾?

.

翌日清晨,青綢馬車軋過石板地馳出平康坊,一路向西,到頒政坊門前才停下。

頒政坊緊鄰皇城,許多權貴都居住於此。說來也巧,溫疏眉原本的家也在這裡,與皇帝新賜給謝無的府邸僅一牆之隔。

下車時,她下意識地往溫府方向看,又在真正看到那一片寥落之前狠狠將目光收了回來。

抬起眼,她認認真真打量眼前這剛成為謝府的地方。

這處宅院原是開國之初攝政王的宅邸,太|祖皇帝念其功勳,賜其攝政王之位。但這位攝政王心思卻通透,為免功高震主,在得封後的三個月裡就漸漸推掉了一切實權,隻求了一處豪闊的府邸安享晚年。

做臣子的如此通情達理,太|祖皇帝便也沒有小氣,為他修的府邸足有皇宮的三成之大。以致於後來攝政王離世,兒子們無一敢承繼這樣逾製的王府,隻得懇求皇帝將它收了回去。

一隔近百載,塵封已久的府邸終於又有了新主。

卻是個宦官,奸佞。

溫疏眉歎氣,明眸也黯淡下去。守在旁邊的宦官隻當沒看見,低頭不吭聲,不多時,府中有人迎出門來。

是個與溫疏眉年紀相仿的姑娘,穿著一身鵝黃的衣裙,一直迎到他們跟前,眉眼含著笑:“是溫家小姐嗎?”

“叫我阿眉吧。”溫疏眉揚起一抹笑。

現如今,哪還有什麼溫家小姐呢?

没有了 書頁/目錄 下一頁